琪鹿

【主谭季/微洪季】 你不孤单 【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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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文锁是301后勤处的老员工了,勤勤恳恳大半生,养了个儿子却不大争气。好赌,债台高筑。媳妇儿一气之下扔下嗷嗷待哺的孩子离家出走,儿子为躲债外逃。老两口含辛茹苦地带着孙子,整个一人近老年百事哀的教科书范本。

前些日子蒋文锁接到一通神秘电话,伴随着神秘电话而来的,是7位数的巨款。对方变了声,约他到会蓝岸书城取一套《资治通鉴》,这是定金,剩下的等拿到书之后再付。

蒋文锁拿了书回来,躲在书房里仔细地拆。翻来翻去,都只是普通的大部头书籍而已,可当他翻到第四本的时候发现,里面挖空了。挖空的部分放了一个盒子,很精致。

他心中好奇,拿出盒子打开,惊异地发现里面是“海龙号”项目工程师才有的秘钥。他没有摸过,但是他偶然间看到这个东西在商菲菲的脖子上一闪而过,大概猜得出来。

那个神秘人的电话大概也就在这时候到了,他以替蒋文锁的儿子还赌债为条件,要他利用秘钥去301数据库盗取“海龙号”总数据,500万已到账,另500万事成之后补齐。

蒋文锁当然挣扎,但不会有哪一个凡夫俗子在日子艰难利益巨大的条件下过多地挣扎。

他答应了,并开始时不时地到301各处转悠踩点,利用后勤处长的便利和各路人员套近乎。

当然,这些变化都没逃过隐藏在301里的国安侦查员的眼睛。

洪少秋马不停蹄地去给季白送情报,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拧开门进去,赫然发现季白倒在门口,昏迷不醒。

洪少秋丢下手里的文件夹半蹲在地上将季白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抓住右手腕学着母亲的样子号了会儿脉,不由分说一把将季白从地上拉起来扶到走廊冲楼下招呼:“赵寒,季白晕倒了,送医院!”

这一声喊,举座忙乱,赵寒连声应着去开车,大家七手八脚地上楼帮着洪少秋扶着季白……

到了医院,诊断很快出来——失血过多性贫血,慢性低血糖。

听了诊断,赵寒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脑袋埋进臂弯间,一句话也不说。

洪少秋从病房门上端的玻璃上往里看,季白睡着,手臂上吊着点滴,似乎没什么大碍。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坐到赵寒身边去:“没事儿,休息一阵儿就好了。”

赵寒浑身僵硬,挪了挪肩膀,洪少秋的手滑下去。他奇怪地看着赵寒,后者好半天之后才抬起头来,弓着身子,情绪低迷地看着房门:“3年前,我跟着三哥去抓人贩子,嫌疑人挟持了人质,逼我缴枪,然后打伤了我……我流了很多血,是三哥他输血给我我才能……”他声音哽住,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就那次之后,就落下这么个毛病。三哥本来身体很好,要不是我那时候不够谨慎……”

“这也怨不得你,换做是任何一个同事,他都会这么做的。”洪少秋静静地听完,手放在赵寒的肩胛骨上拍了拍,宽慰道。

正说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往这边来。两个人抬头一看,A市国安局的周局长和省国安厅的战峰厅长正朝他们跑来。

“周局。”“战厅。”两个人赶紧起身迎上去。

“怎么样啊,严重吗?”战峰满眼担忧,放轻了脚步走到病房门口拧开门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又缩回来,转身朝赵寒的后脑勺招呼一巴掌,“我不是让你看好他的吗?他有这毛病你不知道啊?他这毛病是因为谁……”说到这儿,看着赵寒神色黯然,战峰才顿觉不妥,缓和了口气道,“你说,人来不到3天就倒下了,这叫季老爷子知道了,我怎么交代?”

“季爷爷昨天打过电话了。”赵寒嘟囔一句。

战峰又作势举起巴掌。

周局将洪少秋拉到另一边,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让你给气的?”

“什么叫让我给气的!?”洪少秋瞪着眼睛,“又贫血又低血糖,连着加了三个通宵班,换做是你你吃的消啊?”

“怎么说话的!?”周局冲口一句,思索片刻,朝战峰的背影看了一眼,“我跟战厅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人是你送来的,你给我负责看着他打完了点滴,让他回家休息。”

“让他休息……”洪少秋摇头如拨浪鼓,“我看够呛。”

“那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周局这样说着,折回战峰身边跟他耳语几句。二位领导碰头完毕,交代了赵寒和洪少秋几句,再三叮嘱两个人好好照顾季白才离开医院。

按照安排,赵寒得回301继续留心蒋文锁的动向,于是看护季白的大任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洪少秋身上。

开门进病房的时候,季白人也醒了,靠在床头,输液瓶里的液体也不剩多少。

“蒋文锁那边都盯着呢吗?”一见洪少秋进门,季白立刻撑起身子。

“盯着呢,你别动。”洪少秋几步抢上来,在他背后塞了个枕头,抬头看了眼吊瓶,伸手调了下滴速,“这也快完了,我待会儿先送你回家休息。”

“休息?”季白侧过头,瞪着眼睛望着他,“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能休息吗?”

“你瞪我也没用,这是上峰的命令。”洪少秋坐在病床前,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吊瓶。季白也忧心忡忡地盯着那一点点药水,“要不你把开关一下子到底得了,吊完我好回去。”

洪少秋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季组长,你能不能听话,不要让我为难。”

“可是……”

正当说着,水挂完了,护士进来拔了针,一再叮嘱三天内一定好好休息按时吃饭。

洪少秋认真听着,点头如捣蒜,客客气气地将护士送出病房,转身伺候季白更衣:“你瞧见没,咱们得遵医嘱。”

“不行,我不盯着不放心。”季白一把把他的手拨弄开,不想出力猛了,一个打晃。洪少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季白的确是有点晕,想着这个状态去到单位弄不好真要成累赘。仔细想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洪少秋:“我不去可以,你得马上回去。”

“我得送你回家呀!”

“我一大老爷们儿要你送?”季白翻个白眼,“车钥匙留下,你给我走。”

洪少秋见他那样子,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叹了口气,一边奉上车钥匙,一边掏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塞到季白手里,话语中微微带着点气声:“算我哄你啊,一定要回家。”

季白一把将瓶子推回去:“我又不是三岁,还要这糖衣炮弹。”

洪少秋将瓶子塞进季白的外套口袋里,隔着布料拍了拍:“这是给你低血糖时候吃的,谁叫你吃着玩儿了。”说着,在季白发飙之前出了病房。

季白来A市住的地方,是季二的老房子,远离市区的别墅群,环境很好。季白驾车绕过西园路,第三个红绿灯过去是一段老柏油马路,三不管地带。

柏油路盘山,两边用绿漆围栏护住,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季白通过车窗看到一个人站在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旁,看着路下的一片松海发呆。

那个身影,不看则以,这一看,仿佛一列火车碾过季白的五脏六腑,肝胆俱裂,晴空霹雳。

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前,保时捷的后轮打了个半圆,准备上山。

季白一垒油门一打方向盘,冲着那辆保时捷就开了过去。

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希望那猜测是真的。保时捷车速很快,季白紧咬不放。引擎的轰鸣与偶尔响起的刹车声响彻山间,季白想起3年前的那个夜里,他们也是这样你追我赶,绝不认输。

前面是一个开阔地带,供来往车辆掉头用的。季白瞅准了机会,油门踩到底,凭借越野车的良好性能,擦着保时捷过去,一个甩尾把车横在路中间。

保时捷的刹车声急促又刺耳。

季白站在越野车边,看着驾驶室里的那个人一个俯冲,又重重靠回车座上。

明眸深睫,剑眉星目,温润如玉,谦谦笑容。一袭白衬衫挺括又整洁,他还是三年前那一幅文质彬彬优雅绅士的样子,坐在驾驶室里看着他,隔着挡风玻璃,眼里是炽热、是迫不及待。

但他没有马上下车。

季白牙关紧咬,深深吸了口气,猛然背过身去。

3年前,海风凌冽,浪高风急。他亲眼看着一颗金色的子弹带着呼啸的声音冲破他的太阳穴,血光飞溅,染红了他的白衬衣。

他亲眼看见他如同一只折翼的苍鹰,直直坠入海中,被血红的浪花隐匿了踪迹。

他亲自监督直升机和军用船只以及500号兵力全天无休地寻找了3天3夜,一无所获。

甚至,他亲手将他的衣物放入棺木,亲眼看他下葬立碑。7天前,他刚刚带着百合,在数百公里外的上海华息园公墓给他过完了3周年忌日……

现在,在这个城市,他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

季白紧紧攥着拳头,慢慢地转过身去,心脏砰砰直跳。

他还在。已经解了安全带,要下车了。

季白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拽开车门,封住他的衣领将他拽下车。

八风不动,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眉眼含笑。

嗯,是个活人。

“你怎么还不死啊!?”季白死死拽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眶却红了一圈儿。

“小白,你咒我……”谭宗明沉着眉毛,眉心一个川字,语气无比沉痛,“我们这样的情分,你咒我?”

季白浑身颤抖,手脚冰凉,眼窝里水汪汪的。他瞪着谭宗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相逢,这样迟。

“好啦……”谭宗明轻轻笑着,一声叹息,伸手将季白捞在怀里,紧紧搂住,声音也有点硬硬的,“你就算要我死,也得让我先来见你最后一面啊……”

季白的脸覆在谭宗明肩上,耳根通红。

“嗯……”谭宗明一声闷哼,“人民警察,不许咬人……”

很遗憾,人民警察已经咬下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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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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