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谭季/微洪季】 你不孤单 【贰拾贰】
高一天的车刚在SPA会所门口停稳的时候，原来黄薇薇的秘书小许就疾步匆匆地迎上来。高一天不急着下车，而是先降下车窗向她打听了一下情况。
洪季二人没在大厅做任何逗留，直接要求进入高一天的办公室等待，那架势，像是咬定了高一天就是凶手似的。小许丝毫不敢怠慢，斟酌再三，把两个人带进了空置的接待室。
高一天和颜悦色地夸赞了她一番，然后吩咐门童去停车，自己直奔休息室。
进门的时候看见两位警官分别在东西向的两张沙发上坐着，正位沙发空着。像是知道他会来见，特意留给他的。季白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右手的食指无聊地扣着沙发的扶手。洪少秋微微弓着背，交叉双手放在膝盖上，张望着休息室里的每一件东西。
“抱歉，路上堵车，让二位久等了。”高一天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意，老远就伸出手。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伸手略略与他握了，这才相邀落座。
“高先生，我们两个今天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季白开门见山，从随身带来的文件袋里将那只镯子连同证物袋一起拿出来，洪少秋见状，接口道，“请你辨认一下，这是黄薇薇小姐的随身配饰吗？”
高一天脸上有点奇怪的神色，愣了片刻还是将镯子拿起来，不到一秒钟又放下，笃定地点点头：“是的。”
“这么确定？”洪少秋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又追问了一句。
“怎么不确定……”说到这里，高一天微微低下头，笑容有点促狭、有点羞涩，“这是她29岁生日那次我送给她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季白把镯子收起来，继续问道。
“大概……四五天前吧……”高一天向身体的斜侧方向仰着脸，回忆片刻。说完，他将视线落到对面的洪少秋脸上，皱着眉问道，“薇薇是出什么事了吗？”
两个人对望一眼，当场沉默。高一天见状，神色转为焦急，追问道：“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怀疑……她可能被杀了。”洪少秋的语气十分严肃。
“被杀了！？”高一天的眼睛陡然睁大，整个人僵住了。季白和洪少秋交换了一个眼神，陪着他沉默。高一天慢慢靠回沙发，闭上了眼睛，脸上蒙上一层痛苦的阴霾。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寂。洪季两人一直没有发问，仿佛在等着洪少秋调整情绪。这期间季白一直在喝茶，慢慢地、无声地、若有所思的。洪少秋眉头紧锁，似乎满腹疑虑，季白放下茶杯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盯着他。
感受到他的目光，洪少秋转过脸来。季白掀了掀眉毛，洪少秋微笑着摇了摇头。
季白点点头，又坐回去，随手拿起桌上的自己面前的茶杯递给他。洪少秋往杯子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去饮水机替他蓄满了热水送回来。
季白喝着茶水，从半倾的茶杯后面望着他，满意地笑。
高一天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他直起身，双手覆住脸静默片刻，这才把手拿开，牵强地笑了笑：“失态了，对不起。”
季白注意到高一天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神中皆是疲倦，于是十分体谅地摇了摇头：“你和黄薇薇是……恋人关系吗？”
“以前是。”高一天点点头，“一周前我们分手了。”
“原因呢？”
“性格不合吧。”高一天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彼此，都不能忍受对方应酬太多。”
“黄薇薇最近或者以前和什么人结过仇吗？”
“不会的。”高一天摇摇头，“薇薇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每一次合作都很愉快，合作方和会所里的顾客都很喜欢她。”
季白点点头：“那你觉得她被杀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我不知道。”高一天看着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薇薇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儿，她……”他突然说不下去，眼角红了。
洪少秋轻轻咳嗽了一声。
季白一句话吞回去，扁了扁嘴靠进沙发里。
“这是我们在黄薇薇生前使用手机的通话记录中查到的号码，记录显示，她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话的对象是这个号码。”洪少秋从休闲外套的内兜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推到高一天面前，“这是你的私人号码？”
高一天扫了一眼纸上的数字，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我问过妍妍了。”洪少秋回答他心中的疑问。
高一天瞬间全身放松，点了点头：“是我的。”
“你们都聊了什么？”
“我约她在帆船中心见面。”
正喝茶的季白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你们都聊什么了？”洪少秋脸上平淡如水，继续问道。
“前阵子她说想扩店迁址，在帆船中心附近，我们约了去看。到那儿以后她突然变卦说不想迁了，为此我还埋怨了她几句。”
“后来呢？”季白紧追着一句，高一天下意识搓了搓手，“后来我就先回来了，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露面。我起先以为她是因为我骂她耍脾气，后来才报警的。”
洪少秋和季白听到这里，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破绽，便起身告辞。高一天亲自送他们出门，一再要求一有任何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你觉得高一天嫌疑大吗？”回去的路上，洪少秋一边开车一边和他讨论。
“他的说辞虽然非常缜密，但并没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也没有人能证明黄薇薇被杀时他不在现场。”
“所以你还是怀疑他？”
“我不确定。”季白摇了摇头，“等我去帆船中心周边踩过点以后再答复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偏过头看向洪少秋，“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洪少秋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刚才在高一天办公室里发呆的原因，如实相告：“我有点担心妍妍。”
“可是看起来，你并不能阻止他们来往。”季白笑了笑，回过脸去。
洪少秋叹了口气。片刻后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高一天和黄薇薇是恋人关系？”
“从镯子看出来的。”
洪少秋眨眨眼睛：“有什么特殊的吗？”
季白望着他，好半天才苦笑一声：“一看就是没给别人送过礼物。”
洪少秋被他噎住，却无以辩驳。但仍然不服气地怼一句：“说得好像你送过似的。”
“谭宗明30生日的时候，我送他一组竹艺桌椅。”季白扬了扬眉，“送礼是一门讲究，镯子这种东西跟项链一样，关系不到一定程度是不会送的。就像你不会像谭宗明一样，在我生日的时候特地从瑞士给我定制一块限量款的手表。”
“可单凭一个镯子，你也不能断定他们就是恋人关系吧？”
“我猜的。”季白失笑，“我记得谭宗明曾经跟我说，不管男女，跟特定对象彼此合作久了，关系都不会单纯。”
“这是什么歪理。”洪少秋嗤之以鼻。
“是歪理，但是今天的实践证明，很有用。”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讨论着回到国安指挥室，季白吩咐赵寒去帆船中心查看最近有无店面出租，又将从高一天秘书那里要回来的高一天的一周日程表拿出来仔细研究。据高一天提供的日期来看，当天下午2:30他有一个股东会议，据秘书回忆，他于当天中午1:30返回公司，有当日地下车库打卡放行的时间为证。
据法医对海边发现的那只残手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下午4:00左右。季白拿笔敲着文件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高一天的手机。
据高一天自己说，当天下午4:00他在酒店陪客户吃饭，有秘书陪同，可传真酒店发票为证。
挂断电话，发票果然传真过来，打电话问他秘书，跟他说的没什么区别。
季白有点犯难了。
而此时的会蓝岸书城-1层，明泽惠子正专注地盯着电脑上一个宝石形状的红色符号，眼神雀跃。它停在一大片网格中间，不停闪动。谭宗明恰在这时走进来，明泽惠子赶紧站起来向他汇报：“张妍佩戴项链满3小时，热感应数据芯片已经激活。明天她一上班，只要打开电脑，我们就能收到数据。”
谭宗明点了点头，向电脑上瞄了一眼：“高一天那边有什么消息来吗？”
“洪少秋和季白一起去询问过他，不过因为处理黄薇薇的尸体确实不是他动手，所以没问出什么。”
“废旧工厂那边都清理干净了吗？”
“放心吧，我亲自去看过了，没事。”
谭宗明甚是满意，脸上的笑容愉悦起来。明泽惠子见状到了酒给他。他晃着杯子，眸光忽而一闪：“郑婉芝那边……”
明泽惠子眼神一滞，面上显出踌躇来。
谭宗明把酒杯放下。
“她刚刚去了恩维斯在郊区的宅子。”明泽惠子连忙说。
谭宗明听闻此言，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浅浅笑了笑：“这就坐不住了吗？”
A市郊外，恩维斯密宅。
宅子里灯火通明，乐声悠扬。郑婉芝半垂着脸在佣人的带领下进了门。1楼的天井里，豪华的照明灯黄橙橙地亮着，光亮由上好的缅甸瓷砖反射上来，很有些刺眼。天井正中的一整块瓷砖上画着黑色的所罗门死亡图腾，两个轮椅轮子正压在其中两个角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背对着郑婉芝坐在轮椅上。
郑婉芝的视线落在老者身上，浅浅地吸了口气，响着高跟鞋走到他身后，欠了欠身：“恩维斯先生。”
一只干枯苍白的手慢慢转动着轮椅，随着轮椅转过来，出现的是一张历经岁月刻画却不失英俊的脸。湛蓝的眼睛有些浑浊，如同蓝色磨砂玻璃球，却不失神采。须发皆白，眉头落雪，眉宇间尚有沉稳的英气，却无半点笑容。
“你来了。”他声音沙哑，粗嘎难听，也许是受了损伤。他转着轮椅慢慢正对着郑婉芝，“我的孩子，他还好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