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楼诚】 留住你一面 (章六十六)

章六十五回顾入口





我们明家一家子都懂得逢场作戏,大姐总说是先生的不是,大的不好带坏小的,我们有样学样。每每听她这么说,我们心里总是苦涩——其实她哪里知道,我们在外终日里演戏,反而是回到家里见了她,脸上的面具心里的防线都能撤下一半。报喜不报忧也不是甘愿的,有些“忧”若是报到她耳朵里,那恐怕是终日的担惊受怕。

若是那样,我们是怎样都不忍心的。

曼丽和明台比我和先生所想的要早熟的多,那时候他们入组织,不过刚刚大学,正是青春正好却尚不成熟的年纪。所以先生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汇丰银行之后窗户纸捅破,他俩都不需要适应,在家还是两个无忧无虑会在大姐膝下承欢的孩子,可论起任务来却是有条有理,不知道多成熟。

所以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即便是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也很难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不在一起时,彼此又会做什么。我们四个到最后都知道了大姐为理想为家庭而不懈奋斗的伟大,暗中为她撑起保护伞。虽然到最后我们还是失去了她,可那段日子里,即便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各自为政也是安心的,因为有一种力量,一直把我们连在一起。

这种力量,我们称之为信仰。

 

 

 

 

 

“都给我让开!今天谁妨碍我抓那个王八蛋的现行,就别怪姑奶奶的枪子儿不长眼!!”曼丽一路怒气冲冲地拨开一众黑衣特务第一个登上二楼,汪曼春一个箭步抢在她之前堵住金库入口,“曼丽你干什么,这里是你胡闹的地方吗!?”

“曼春姐你让开,你让我进去找明台!”曼丽不由分说,伸手来扒汪曼春的肩膀想把她推开,汪曼春眼神骤然冷漠,高跟鞋一横抱胸堵在入口,“我说了,这里由不得你胡闹!”

“汪曼春!!”于曼丽大小姐脾气上头,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抵住汪曼春光洁的额头。后者惊得瞪大了一双眼睛,周围的特务立马把随身的枪上膛端起。

“把枪放下。”片刻后,汪曼春艳红的唇绽放一丝冷笑,向属下摆了摆手。

“汪处长……”特务们面面相觑。

“把枪放下!!”汪曼春眉头一皱,厉声喝到。

于曼丽吓得一哆嗦,枪也垂落下去。汪曼春眼疾手快,反手轻轻一扭她的手腕,于曼丽“哎呀”一声,枪就被汪曼春拿了去。

“这是你大哥的东西吧?”扳机的位置圈在自己食指上,汪曼春端详着手里的枪。

于曼丽趁这个当口,一把把汪曼春推倒在地,箭也似的冲进金库。一边疾走一边尖声叫道:“明台!你别叫我找到你,否则我跟你没完!!”

汪曼春一个趔趄,刚站稳就带着一队特务往里冲,还没走到金库最深处就听见于曼丽尖声哭叫:“好啊你,你果然在打保险柜的主意!这里的东西是大姐将来给我办嫁妆用的,你说,你要拿它做什么!?你说!你说呀!!”一边说着一边扑进明台怀里揪住他皮衣的衣领,另一只手在他胸前又抓又打。

明台大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冲昏了头,保险柜也大开着,私章也落在柜子里,钥匙还在柜上挂着。待他听清曼丽嘴里嚷嚷的内容,不耐烦地一把把她推开,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埋怨道:“你嚷嚷什么?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你早晚都是我明台的少奶奶,现在把嫁妆给我救急和以后给我救急有什么区别!?”

“救急!?”曼丽一听这话彻底急了,人又扑上来,这回彻底改为厮打,“你成日里逃课出去混,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碍着你要面子才没跟家里说。如今你堵不住窟窿了,倒要来打我这些体己钱的主意!我早晚是你明台的少奶奶怎么了,你们明家不过就是欺我年幼丧父没人撑腰,要占我便宜!!”

“谁要占你的便宜!”明台见汪曼春和一众特务围着看,尤其是汪曼春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脸上十分挂不住,推开曼丽的手不由重了些,“我告诉你,凭我们明家,什么样的女孩儿找不到,为什么要你占着这位子,你心里没数吗!?”

“我有什么数!?你说我该有什么数!!?”

“哎呀你给我松开!”明台彻底燥起来,捏住于曼丽的手腕狠狠一搡。不料曼丽脚下着力不稳,鞋跟一歪人就倒在地上。明台吓了一跳,人往前跨了一步,却依然赌气没有去扶她。

这下曼丽的眼泪流的更凶了,索性就这么往地上一坐,歇斯底里地尖叫:“我要见我大哥!我要见我大哥!!”

明台一听这话,眼神中立马写满恐慌,当下什么也不顾了,蹲在曼丽身侧央求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求你别惊动大哥……”

曼丽挂着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泪眼汪汪地看着汪曼春,水幕后面一双分外明亮的眼睛满含委屈和坚决:“曼春姐,我要见我大哥……”

汪曼春和她对视,最后叹息,亲自去打电话。

无论她是怎样杀伐决断的人,对曼丽总是有一份爱屋及乌的疼爱在。

 

 

 

 

明楼和明诚急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金库里汪曼春带着一众黑衣特务,把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曼丽和站在他身边不知所措的明台团团围住。

听到脚步声,特务们破开一个口子让两个人也进入中心。曼丽一见明楼,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不由分说就朝明楼扑过去哭到:“大哥你打发我走吧,我要离开明家!!”

“胡说什么!”明楼嗔怪,却是把她紧紧搂着,“这又怎么了?谁把我们大小姐气成这个样子,嗯?”

“你看看他!!”曼丽狠狠剜了一眼明台,把明楼拉到231保险柜面前。

“这不是大姐给你留的吗?当时……还是嘱咐我来办的。”明诚瞟了一眼保险柜的号码,疑惑地说,“明台你哪里来的钥匙和大姐的私章?”

明台站在保险柜一边,低着头垂着眼睛,一声不吭。

“说话!”明楼脸色阴沉,喝了一声。

明台一个瑟缩,头埋得更深,唯唯诺诺道:“钥匙……是我偷的……私章……也是我偷刻的……”

“混账东西!”明楼上前一步作势要打,明台吓得一缩头,嘴唇都发抖。

“先生!”明诚赶紧一把拦下,挨近他低声道,“人多。”

明楼往后退一步,铁青的脸色;明台站在原地,缩手缩脚,一动也不敢动。汪曼春一干人在旁边看着,一时间不知从何打破僵局。明楼看了汪曼春一眼,脸色阴晴不定,他把曼丽交给明诚:“把他们俩带回去,明台禁足,哪里也不准去!”

“大哥……”明台小声地叫了一句,叫明诚一把拽住衣袖,回头看他时,他皱眉使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他把一肚子的抗议咽下去,跟着明诚拨开一堆特务准备离开。

“他们不能走!”突然,汪曼春向前一步出声制止,一票特务像是得了什么信号,全部向中间围拢,把他们逼退回去。

明楼拧眉看着汪曼春,后者犹豫了一下,挺直了腰板站得笔直:“明长官,这里发生过命案,且我的人就死在231保险柜旁,现在明台来开这个保险柜,我肯定不能……”

“不能什么?”明楼正过身子来盯着她,沉声问道。“汪处长是不是想说,明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来开保险柜,就和死人的案子脱不了干系?”明楼微微昂着下巴,扬声问道。

“明长官,南田课长对这件事很重视,我是受了南田课长的嘱托……”

“南田课长嘱托你什么?”明楼的脸“唰”得阴沉下来,一双墨黑的眼睛直视汪曼春一张妆容精致却毫无底气的脸,“难道她明言告诉你,我明家跟本案关系重大,要你盯紧我明家人?”

汪曼春睫毛一抖,瞳孔颤动。

明楼看着她,眼中蒙上一层寒冰。他负着手,眼神威严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所到之处,特务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垂下眼睛。

“不过76号死了个眼线,而刚好在案发后几天我家里有人来取些财物,你们就这样虎视眈眈起来?”明楼将手垂下来,稍稍转了半个圈,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幸好明台是在事发几天后来开保险柜的,如若他亲眼目睹那起暗杀,那他现在岂非已经在你们76号的大牢了?”

“明长官,我们接到线报,被杀的那个人的确是亲眼目睹有人在保险柜里取东西才被灭口的。而且据我们的情报,共党分子在这个银行通过保险柜传递物资……”汪曼春有些不耐,脸色也阴沉下来,出言反驳。不待他说完,明楼高声打断,“所以汪处长的意思是,现在你们怀疑这个保险柜是共党分子传递情报的媒介,或者……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怀疑我们明家有共产党?”

“明长官,我也是奉命行事。”汪曼春的语气冷下来。

“那你自己来看……”明楼侧身,在保险柜前让出一块地方,朝汪曼春招了招手,“明台几乎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开的保险柜,刚才走时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不如汪处长亲自勘验,看看是不是有所谓的……”明楼瞥了她一眼,“共党物资。”

汪曼春犹豫了一下,昂首阔步地走到明楼让出的位置,仔细翻看着保险柜里的东西。

不过几叠钞票,几盒珠宝,还有一些支票之类的东西。

并没有什么异常。

汪曼春看了明楼一眼,退到一边。

明楼斜睨了她一眼,冷冷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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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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