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巍澜】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十二)

(十一)






赵云澜的取向是缉查处公开的秘密,但本着团队建设和对外形象考虑,当然没有人声张。人到了30岁,以长辈们“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的腐朽理论,应该谈婚论嫁了,可赵云澜一株铁树30年,母胎solo不开花。

归结原因,取向特殊不可怕,可怕的是赵云澜是个看脸的人。

所以他自己从不会承认,他与沈巍一见,钟的不是情,是脸。

可那也是一见钟情。

赵处长八面玲珑处事圆润,长袖善舞事事刚。作为省公安厅厅长独子,见过的世面应酬过的人,几乎可以排到长城。所以缉查处的那群人,男的女的,水灵的干瘪的,在他看来都是歪瓜裂枣。

可沈巍不一样。

赵云澜第一次见到沈巍,就像拨开茫茫晨雾中忽然对视喷薄而出的朝阳,晃瞎了眼。大有不见沈巍误终身,一见沈巍终身误的夸张,所以缉查处的同僚更显得歪瓜裂枣,所有见过的人都是歪瓜裂枣。

常言说得不到的男人千好万好,赵云澜在听到“一个很重要的人喜欢”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分量,才知道什么叫“爱有多重情有多浓”,可惜梦没有被埋进江南烟雨,只消亡在自己一团乱毛盖着的脑子里,来不及生根发芽。

那么美的一张脸、那么纯的一颗心却不属于自己,怎叫赵云澜不糟心。他对沈巍说“别招惹”,其实也是在警醒他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挖人墙角却不是君子所为。

既然不会结果,那就不必招惹。

虽然憋屈,可赵云澜到底豁达,洗了个澡心里的烦闷就消了大半。无奈刚躺下闭眼眼前就晃着沈巍的脸,他烦躁地嚎一声,被子蒙住头,心里暗暗下决心下辈子要第一个遇见沈巍。

一条走廊之隔,对门沈巍的日子并没有比他好过多少。赵云澜走了好一会儿,沈巍还站在原地发呆。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进玄关,门“夸”地一声被风摔上的时候沈巍吓得一颤,这才发现人走茶凉,空荡荡的两居室里只剩下巧克力棒棒糖淡淡的香味。沈巍推了推眼镜,有点想笑,看赵云澜走前的闷闷不乐,多半是有什么事情误会了,不解释也罢,让他冷静两天就好了。

之后就是隔周的周一,西郊抓住的枪支走私嫌疑人依然没有开口,整个缉查处焦头烂额,赵云澜亦然。本着落叶归根万事本源的道理,赵云澜决定重走西郊重返龙大,从根源查起,不信没有收获。

这是传统刑侦基本手法,当厅长的爹教他的。

西郊寻访花了一天时间,一周前的车辙印已经重新被枯叶和腐殖质掩埋,无可寻迹。赵云澜重走案发路线,仔细给当事的边防哨兵重新做了笔录,果然有所发现。

其中一个兵哥哥在赵云澜的提示下根据模糊的记忆指导赵云澜画了一个图标,很简单的线条拼凑,赵云澜拿笔记本对着夕阳比划半天,才看出是一只趴在芭蕉叶上的变色龙。

这个结果让赵云澜经历了情商和事业伤的心灵慰藉了不少。

看似凌乱的线条,构成图案的同时似乎还在图案里隐藏着一个字,可惜赵云澜自认是个粗人,看不出来。

豪迈地把那张图从笔记本上撕下来往口袋里一揣,赵云澜决定去找个可能能看得出来的人帮他看。

山路崎岖,踏上龙大的故土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赵云澜挂着一身枯叶草屑出现在小花园的时候,引得不少人侧目窃笑。彼时他刚剥好一根棒棒糖正准备往嘴里塞,想了想还是仔细把身上拍干净,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一丝不苟地打理着头发。

一切收拾停当,赵云澜食指一拨存在感不太明显的刘海,手机往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一塞,舌尖推着棒棒糖在嘴里打了个转,单手插兜朝前走。

赵云澜记得,前面不远就是劫持事件发生的公共阶梯教室。

不知道沈巍今天有没有公共课。

几乎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赵云澜触电似的甩了甩脑袋,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走到近前的时候,听得出教室里有沙沙地翻书声。赵云澜加快脚步,到窗边探头一看。

是有人上课,但不是沈巍。

赵云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走到正门大大方方地敲了敲门板。

讲台上溜达着的、白头发也不剩几根的教授回过身来,推了推眼镜看着他。

整个阶梯教室男男女女的学生也跟着教授一起看着他。

赵云澜穿着白色Polo衫黑夹克,一条牛仔裤,右手拇指挂在牛仔裤的口袋上,左手扶着门。

虽然有胡子,可架不住赵云澜浓眉大眼相貌英俊,一看那pose,莫名还有点痞气,简直恰到好处。荷尔蒙和多巴胺同样旺盛的大学生们一下子对他产生了兴趣,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这是不是在座的谁的家属。

讲台上正向他走来的教授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目光在讲台上四下一搜寻,瞄准一块黑板擦,拿起来用背面狠狠敲了几下讲台。

嗡嗡声立刻停止。

老教授刚要开口的时候,赵云澜亮出了证件。

“老先生您好,请问汉语言文学3班在哪个教室?”

原本对他还兴致勃勃的学生们,尤其是女学生,在看到黑色封皮烫金字的证件套后,统统噤声了。

那老教授已经走过来,弓着腰把眼镜扶到眼眶前面,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赵云澜的证件,脸色立马恢复如常,神色却依旧是嫌弃的,侧过身挥了挥手道:“再往前走两个教室。”

赵云澜想了想,证件一合放进上衣内兜里。低声说了句谢谢,离开教室。

 

 

 

赵云澜还没到老教授指定的地点下课铃就猝然响起,他远远听见沈巍悦耳的声音依旧温言软语地说下课,然后一阵嘈杂响声,学生鱼贯而出。

赵云澜站在原地,忽然没了往前走的动力。他觉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沈巍比较好,昨晚刚刚下定的决心,说不定见到沈巍后还是会动摇。

赵云澜是很刚啊,可是架不住人家好看啊!

唉这个看脸的世界。

“赵处长?”棒棒糖化完了,就在赵云澜把棍子准确无误地弹进走廊外面的垃圾桶后,他听见有人叫他。

能上上,不能上,硬着头皮也得上!

赵云澜扒拉一把后脑勺,兀自笑了笑:“沈……教授。”

沈巍垂眸笑了笑,将手里的教材夹在腋下,复又抬起眼睛扫视一眼依山而下的夕阳:“怎么这时候到?”一边说着,一边颔首回应女学生们的告别,穿过她们向他走来。

不愧是龙大男神啊。赵云澜皱了皱鼻子,心想。

“西郊的走私案,我来了解一下情况。”赵云澜神态如常,也迎了上去。

沈巍推了推眼镜,颇为体谅地看着他的脸:“辛苦了,有什么进展吗?”

赵云澜张了张嘴,正待要说什么,忽然顿住,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沈巍。

后者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探听,忙俯了一下下巴,抱歉到:“不好意思,我……”

“不不,”赵云澜大度地摆摆手,潇洒一笑。“说起来沈教授也是受害人,有权知道案情的部分进展。我今天到这儿来,就是想再跟沈教授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能帮上忙?”沈巍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似乎还有点欣喜,尾音也微微上扬。他一笑,那双眼睛就像夜明珠置于水晶灯下,光彩夺目。

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流光溢彩啊,那个人可真是有福气。赵云澜心里感叹,逐渐发起呆来。

“赵处长?”沈巍困惑,身子前倾了一些,轻轻叫他。

赵云澜回过神来,干干地笑了一声,剥了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沈教授,借一步说话。”他向前微微伸着手,五指朝着沈巍办公室的方向。

沈巍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点点头,侧身带路。

这是赵云澜第一次光顾沈巍的办公室,因为沈巍在化学和生物方面的科研成果优异,为龙城大学增光不少。为了能让他不受干扰的潜心研学为校争光,校方特批在龙大小花园后方的潜行楼里给他新辟了一间单人办公室,与其他教授隔开。潜行楼是民国时期的老建筑,相传原是民国政府的地方军部,很陈旧却也很幽静,很适合沈巍这样喜静的人。

赵云澜跟着沈巍进了门,潜行楼掩映于一颗参天银杏树中,光线不好,不到五点就要开灯。

白炽灯一亮,整个办公室的格局就近在眼前。面积有赵云澜家的正厅大,一张桌子,相对两把椅子,一组棕色沙发,茶几上还放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小蛋糕。

赵云澜站在窗前看那棵据说和潜行楼一样大的古老银杏树,金黄的银杏叶无声地落下,美轮美奂。一转身看见茶几上的小蛋糕,赵云澜毫不客气地往手里一拎,一屁股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开始拆包装。

沈巍于书桌后端坐,正拔开红笔的笔帽批改作业,看到他这幅闲适的模样,不禁挑了挑眉:“赵处长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赵云澜不慌不忙地把小蛋糕从盒子里扒拉出来捧在手里,挖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含住,然后叼着叉子问:“沈氏运往国外的枪支,一般走哪条线?”

沈巍正改作业,听到这话顿住了笔,然后他将笔拿起来,几乎是无缝衔接赵云澜的话:“国外需要军备原著会和外交部交涉,外交部转告国防部,如果交易成立,会走国防专线。”

“方式呢?”

“海陆空,依情况而定。”沈巍继续批改,红笔轻轻地动。赵云澜又挖了一口蛋糕端在叉子上,“你对那两个劫匪,眼熟吗?”

“赵处长。”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沈巍无奈地轻笑出声。

赵云澜闻声,微笑地看着他,耸耸肩。

沈巍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微微起身,俯下半个身子望着他。

赵云澜有些发愣,不明所以。沈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把桌子挡住的伸了一半的手垂落身侧,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方巾递给他。

“奶油。”他重新坐回去,淡淡地说,然后又埋头批改作业。“那个时候……”改完一本作业,他合上扉页,红笔在手里无所适从地转着。他低垂着眉眼,声音很轻,但赵云澜听得出其中的心有余悸。“那个时候我也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想,其实很危险……”

赵云澜拿着那块深蓝色的方巾,一时还有些愣神。见沈巍没了声,这才想起擦嘴,拿下来果见方巾上两块白色的痕迹。一时间还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他竟也忘了还在了解情况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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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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