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李熏然】 院长大人萌警花 （6）
一个星期后，潼市第一医院。李熏然昏昏沉沉地躺在软软的界面上，鼻间充斥着的消毒水气息让他很不适应，脑海里还是阴暗的地下室里惨白如昼的灯光，还是冰冷漆黑的锁链，还是那张谦和却苍白的脸。他不想睁开眼睛，却知道自己不得不睁开眼睛，他要坚持，坚持到重见天日为止……
然而，很意外的，眼前不是一脸谦和却不怀好意的谢晗，而是一脸憔悴且焦急的……凌远！？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终于从地狱爬了出来，他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凌远的脸，满脸的难以置信。凌远轻轻地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声音有些干涩：“熏然，你终于醒了……”
这一刻的李熏然仿佛被什么重击在心头，往日的强硬与坚持全面崩溃，他将隐隐潮意憋在眼眶里，艰难地张了张嘴：“我……是不是在做梦？”
凌远又将他的手握了握：“你没有在做梦，你获救了。”
看见凌远坚定而温柔的眼神，李熏然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叮”一声彻底断裂。他长长地舒一口气，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焦距：“师哥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我能活着出来，我……”
“说什么呢！”他还没念叨完，就被凌远毫不留情地打断，“人不是好好地躺在我面前，还说这种没轻没重的话！”
看着凌远烊怒的脸，李熏然虚弱而抱歉地笑：“你知道吗？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安稳地睡觉，因为……因为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晃眼的灯光、看见谢晗神经质的脸、看见……看见那些每天都要在我身上招呼的鞭子和仪器……我……”
“熏然……”凌远深深地低着头，然后慢慢抬起，温柔到，“你刚刚醒，不能说太多话，先好好休息……”
“你要走了吗？”李熏然轻轻地问，下意识地捏住了他白大褂的袖子。
凌远此时简直滚水煎心，他看着袖子上李熏然的两根颤抖的手指，恨不能活剐了马上要在他手下进行手术的谢晗，但他知道他不能。所以，他只能弯腰抱了抱一脸期待又有点紧张的李熏然，歉然道：“20分钟后我有一个手术，做完就过来陪你……”
他意料之中地听到李熏然的一声叹息，然后无奈道：“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凌远强颜欢笑：“你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会看到我站在你面前。”
相信我，从此以后，你不会一个人面对黑暗和丑恶。
李熏然乖乖歪头睡去，凌远轻轻带门出来，一转身却见李睿站在自己身后。
“有事？”凌远收拾好心绪，投入工作。
“李副局还好吗？”李睿探头隔着玻璃朝病房里看一眼。
“还行，目前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有点虚弱，需要休息。”
李睿点点头，转身跟上凌远的步子：“你们的事，我听韦大夫和秦大夫说了，不然……不然那个谢晗的手术交给我来做？”
凌远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位刚刚升职不久的主任医师，作为第一医院的青年骨干之一，他应该算是凌远最得意的一个实习生，实习那会儿就是出类拔萃的人尖子。小伙子踏实肯干工作认真，从不管人闲事传人八卦，怎么今天……
凌远道：“自从我处理了姜大夫，你就再不肯叫我一声老师，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睿推推眼镜，面不改色：“那是两回事，今天这台手术关系着您的个人情绪，我得保证您凌院长的医德和清誉不受损失，万一……”
“闭嘴！”凌远脸一板，深度怀疑李睿原来挺正派一小伙子是不是跟韦天舒混多了就学会了插科打诨，“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有分寸。”
李睿见他不领情，两手一摊：“好？那韦大夫的话我带到了，祝凌院长手术顺利。”说罢，便拂袖而去。
然后凌远尽量心平气和地走进手术室，换好衣服以后终于平静下来。手术床上的谢晗双目紧闭脸色如纸，胸前被手枪开了一个洞，然而并没有伤及要害。市局领导特地挂了凌远这个潼市远近闻名的医学全才的专家号，一再嘱咐他一定要将谢晗救活，否则剩下的人质将无法解救。
然而谢晗的状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容乐观——据了解，养尊处优的谢晗家境优渥，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胸前的贯穿伤导致严重失血，严重贫血体质最终导致肝脏无法及时供血而暂时罢工，各类器官也因为供血不足而暂时性休克。那么，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肝脏复苏。
肝脏复苏是个繁琐且精细的工作，需要极高的医学素养及极好的手上功夫。凌远最后检查一遍所有的仪器以确定正常运转，而后命令护士打开无影灯，开始手术……
李熏然在半个小时后再次醒来，听见细微的嗡鸣，略略抬头看看，原来是简瑶在捣鼓他的升降病床。他浅浅地给出一个笑脸：“瑶瑶。”
简瑶一脸的心有余悸，却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熏然哥，你可把我们吓坏了。”
李熏然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环顾四周，见薄靳言正站在他床前伸着手，眼底有淡淡的、欣赏的笑意：“李警官，你很勇敢。”
李熏然也伸手，真心实意道：“谢谢你救了我。”
薄靳言对李熏然的第一印象，也就是个工作认真脑子灵活且平步青云升迁很快的警察，外加自己的情敌，不，当他知道他和某个医生的关系以后，情敌也就算不上了。但这起谢晗事件却不得不让很少佩服别人的薄靳言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勇气和毅力由衷的五体投地。
还记得刚刚在谢晗的地下室发现他的时候，他昏迷着蜷缩在一个发霉的木箱里，汗水将凌乱的刘海粘在额前，身上全是血色的鞭痕。当刑警队长小刘轻轻地试图唤醒他的时候，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微微抬手指向一个方向，然后就人事不省。之后，人们在那个方向发现一个密道及密道里自杀未遂的谢晗。
薄靳言不禁想起当年以身犯险救出20名幸存者的自己，那份深入虎穴还要在虎穴里保持高度清醒忍受凌辱和折磨需要多大的承受力，他从来都是知道的，谢晗能疯狂甚至变态到什么程度，他也是知道的；至此，他相信了简瑶的话——李熏然是个男人、是条汉子，是一个打碎骨头也能一声不吭的优秀警察，当之无愧所有的褒奖和平步青云。
所以，他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谢晗应该庆幸凌医生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受伤的你，你若不是从香港做好初步治疗再转来，他看到遍体鳞伤的你绝对不会让谢晗活着下手术台。”
李熏然赏脸地笑了：“他呢？”
简瑶插言：“在手术室合法做活体解剖。”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一直到傍晚，薄简两人因为有案卷要看就先告辞回家，谢晗的手术还没结束，凌远也不能来探病，李熏然一个人躺在床上，一边听着耳边的医疗仪器嘀嘀作响，一边慢慢回忆那些在地下室的灰色岁月……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扎着马尾的护士敲门进来，微笑地和他打招呼：“李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
护士弯下腰来将体温计在他腋下放好，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垂下来，随着她身体的前倾就在熏然眼前左右晃动……
熏然心里瞬间惊慌失措，他逼迫自己不去看那个镶满水钻的十字架，却不自觉的眼皮发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