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明X季白】 人生何处不相逢 （18）
黄金蟒，原产于缅甸南部及东南亚一带，喜高温，性情温和。黄金蟒专一且有原则，不随意攻击，更不随意交配，故而黄金蟒数量稀少，在缅甸一带被当做神明崇拜。
国家银行行长办公室，谭宗月听闻脚步声从办公桌后转过椅子，微笑看着愈发丰神俊逸的弟弟：“西湖龙井还是黄山毛峰？”
谭宗明自行取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倒了半杯热白开，朝着谭宗月举举杯子：“就这样挺好。”
“怎么了？”谭宗月将垂落到腮边的一缕长发拢到耳后，起身朝他走过去，“最近你的兴致好像都不高啊，遇到堵心的事情了？”
“姐。”谭宗明背对着她站着，垂眸喝了口水。
“哟，”谭宗月一声笑从唇角溢出来，“看来这回事情可不小，都不敢对我直呼其名了啊。”一只纤纤玉手放在弟弟宽厚的肩头拍了拍，谭宗月侧着身子站着，“你说吧，姐姐我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一定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宗月……”谭宗明转过身，表情凝重，他轻轻拂开肩上的那只手，心里挣扎了半天。直到谭宗月柳眉微蹙面露焦急之色时才决然道，“我要你一个星期后去报警，说晟煊集团高层擅自挪用国家银行贷款，造成国有资产严重流失；并以国家银行汇款流程为渠道参与洗钱，严重破坏国有资金对外流通的良性循环……”
“宗明你……”谭宗月一双美目倒映在谭宗明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波光粼粼。瞳孔颤了颤，谭宗月半天才找回自己失掉的声音，“你是要我现在……现在就去告你吗？”
“这是你能向警方提供的所有证据，”谭宗明将一枚U盘放在她掌心，帮她把四指向掌心合拢，“我明天出发去缅甸，你记住，一个星期以后一定要将这个秘密送到战厅长手里并把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给他，明白吗？”
“难道他就是……”
“你别管那么多，”谭宗明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微微捏着，上半身凑近她，慎重说道，“只有你把这个U盘送到战厅办公室，我们才能把死祺走活。所以宗月，无论如何，你也要把它送出去，亲自向战厅告发我，这样，他才能立刻成立专案组来调查这件事。”
“你完全可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季警官，让他……”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缅甸那边的形式特别复杂，一旦缅甸军方插手，局面很难控制。可是如果是两方携手追击在逃经济罪犯的话……那就是两码事了……”谭宗明的手从谭宗月的胳膊上滑下来，转过身去又喝了口水，“我相信以小白的能力，他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珀和觉温，那时候……我就能再回到这里了……”说话间，谭宗明眸色暗了暗，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可是如果季警官把这一切都当了真……”
“我就是要让他当真，”谭宗明绕过沙发坐下来，一贯带着和煦微笑的脸上少见的沉重，“只有他当了真，这个计划才能顺利走下去，才不枉我花重金将他扶持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战峰……可靠吗？”谭宗月手里紧紧捏着U盘，仿佛捏着这世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浑身颤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办公桌后面，依着椅背滑落在椅子里。
“据那个人说，是可靠的。”谭宗明站起来，神色恢复如常，甚至很有些轻松自在。他优雅地笑着，温暖的目光投射在谭宗月脸上，“别那么如临大敌，一切都会过去的。”
“宗明……”谭宗月一改往日政坛上的巾帼铿锵，一张俏脸埋在掌心里，伏在桌上。
“谭宗月，这可不像你啊。”谭宗明居然调侃起她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正在走一条死胡同啊……”谭宗月身心俱疲，无奈叹息。
“晟煊是你扶持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这死胡同，有一半是你的功劳。”谭宗明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凑近谭宗月妆容精致的脸，“姐，我在这里开设第一个户头开始，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谭宗月死死盯住眼前这与自己毫无二致的眉梢眼角，它们英气逼人、踌躇满志，它们熏染的笑意谦和优雅，深不可测。也许是和谭宗明经历了太长的分别，谭宗月觉得她对这个胞弟除了血缘，没有什么了解过深的内容。
一眼看不到底的眼睛时而阳光普照、时而冷若寒潭，他对谁都彬彬有礼，却对谁都敬而远之；他离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什么时候动身？”谭宗月移开目光，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摊开放在桌面上。
“就这几天吧，”谭宗明想了一想，“我想先好好跟小白道个别。”
“宗明，你怎么舍得呢？你那个小警察……”谭宗月的语气无比的惋惜。
“我是舍不得啊，”谭宗明看了一眼天花板，坦言，“所以我要先去，让小白看着我走，而不是我去送他。”
“我不是说这个……”谭宗月摇摇头。
“放心吧，我有数。”谭宗明将剩下的水喝完，水已经温了，入口不久还有些凉。谭宗明胃不好，喝不惯凉水，他皱着眉头咽下去，笑着对谭宗月说，“下次来，我请你喝普洱。”
谭宗月回头，手抚上身后黑色旋转椅的椅背：“如果……我还在这个位置上的话……”
“你可得在这个位置上给我坐稳了啊，”谭宗明伸出右手食指凌空向她点了点，“不然日后我晟煊急需用钱，我管谁要VIP汇款通道的申请单？”
谭宗月忍俊不禁，侧过身去挥挥手道：“走吧走吧，免得我踹你。”
“谭宗月，你早过了能把我一脚踹飞的年纪了。”谭宗明留下这一句，潇洒出门。
是夜，佘山别墅大客厅。
谭宗明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他没有开灯，月半时期的月亮又圆又亮，冷冷的清辉洒在他身上，照耀着他的眼睛异常明亮。他坐在那里出神，眉头紧锁，眼神的焦点不知在何处，仿佛在思考极为复杂的问题，直到一双手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他才身形一僵，唇边扬起一丝浅笑，捉了那修长的右手放在唇畔轻轻一吻：“什么时候来的？”
季白从沙发后面绕到他身边坐下：“很早就来了，刚睡醒。”
谭宗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他：“美国那边的项目临时有点事，我明天要出差。这是我西郊别墅的钥匙，你要是嫌这里大了，可以去那边和小颂做个伴儿。”
“不是说好了我去缅甸之前你都不出差的嘛！”季白“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杂志合上。
“事发突然嘛……”谭宗明赔笑。
季白一把把钥匙从谭宗明手里拽过来，也不看他：“太好了，我觊觎你那个别墅很久了，我要把小颂赶到这边来，我一个人去过两天好日子。”
谭宗明靠在沙发上听他絮絮叨叨，眼角眉梢都是满足的笑意，等到季白不说的时候，突然微微起身一把把他拉到怀里：“怎么，舍不得我走啊，嗯？”
突然的失重让季白整个上半身都栽倒在谭宗明怀里，一向不肯在谭宗明面前轻易服软的他这次却意外的很柔软，脸埋在谭宗明胸前，伸出一只手楛住谭宗明的脖子，瓮声瓮气道：“等我走了你再走吧，我这一走……案子不结就回不来……”
“哦，把你陪好送走了，再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害相思病，你怎么那么坏呢你！”谭宗明佯怒，拍了下他的肩胛骨。
“我管你呢！”季白也轻轻擂了他一拳。
谭宗明轻笑一声，下巴蹭了蹭他的耳垂，也不说话，就看着窗外梢头的明月陷入思忖。两个人静静相拥，彼此心里却都有记挂。其实他和季白，如今算正是热恋期，真正舍不下的，其实是他自己。相较于他而言，季白还年轻，经历还只是一张白纸，他这些年受过太多染了墨迹的纸张倒贴，对这张白纸自然格外珍惜。
然而珍惜是一回事，现实却是另一回事。
季白的手机铃声打破宁静，谭宗明松了手，他到门外去接听，不久后折回来跟谭宗明道别：“局里有情况，我得回去一趟。”说着便到门口衣架上取了外套穿好，“明天去机场之前发信息给我，我去送你。”
谭宗明点点头，陪着他走到大门口，看着宾利香槟色的车尾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折回客厅，谭颂的电话正好打进来，谭宗明接通，只三个字：“过来吧。”
挂了电话，谭宗明上楼到书房打开保险柜，一沓美元纸币上躺着一枚袖珍U盘，白底，正面印着一匹水墨骏马。
大约20分钟后，低沉的引擎声在车库边终止，谭宗明锁好门下楼的时候，谭颂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进了客厅，扬首看着二楼走廊上的谭宗明：“东西呢？”
谭宗明没说话，下楼来走到她面前展开手，给她看掌心里躺着的U盘。
“大姐那份送去了吗？”谭颂干脆地抓起来丢进包里，随口问道。
“今天上午我亲自送去的。”谭宗明深深地看着她。
“行，那你放心吧，我要的东西呢？”谭颂向他伸手。
他怔住，而后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眼药水瓶子大小的纯白色药瓶：“这是今天刚从美国买来的，能让伤口在一天之内基本愈合。”谭宗明将药递给她，上下仔细打量她，“你伤到哪儿了？”
“你别管了，我先回家一趟，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晚上8:00。”
“8:00……”谭颂偏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行，明天下午我来找你一趟，你帮我办点事儿。我走了啊，你早点睡。”
“小颂！”谭宗明想留她，可她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驾着亮黄色的玛莎拉蒂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偌大的别墅里，终于只剩下谭宗明一个人等天亮……
缅甸迈扎城，缅甸地方驻军司令府。
珀将军拿着一张A4纸站在觉温身边，将纸张恭敬地递上：“司令……”
觉温微微侧头看向肩膀处的纸张，黑色的字迹苍劲有力——
黄金蟒动，无坚不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