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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恕X陈亦度】 仰望我,追求我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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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恕与陈亦度的相遇,缘起于一次生病,很严重的病毒性感冒。庄恕出诊,连续3天为陈亦度挂点滴,挂着挂着,病情却不见好转。

这天中午12:30,挂完当天的第二瓶,庄恕拔了针,留着带药医用胶布在他手背上:“按着。”

陈亦度牵挂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手背略略在膝盖上蹭了蹭,趁着庄恕起身整理医药箱的档口起身坐到办公桌后面去。

然而片刻后,血顺着他手背的纹路流到桌面上,黏糊糊一片。陈亦度看着红透了的医用胶布,拿纸巾擦着手,尽量平静地叫了一声庄医生。

庄恕应声回头,自然看在他那只狼狈的手。从医药箱里去了棉签,快步走过来一把按在出血点上,沉着脸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发号施令惯了,所以对所有人说的话都不屑一顾?”

陈亦度侧脸去看桌上自己的照片,有点难堪。

庄恕摇摇头,手掌附在棉签上,贴合着陈亦度的手背。

他的手掌很温暖,很柔软,即使中间隔着棉签,也不让人觉得不舒服。而在庄恕的触觉里,陈亦度手掌微凉,有些许汗意,触手都是骨骼的硬度。

感觉到手掌下棉签的位置不再有血渗出来,庄恕移开手掌,陈亦度忙接上去按着。庄恕瞧着他的动作,有点想笑却忍住了:“被扎破的静脉在针头取出后会短暂性出血,个人出血量多少跟个人的血小板数量有关。”他这么说着,看了眼垃圾桶里血糊刺啦的胶布,“你这个情况,算是体内血小板比较量少的了。平时注意不要受伤,多吃点花生之类的东西。”庄恕晃了晃手里的棉签,“下次拔了针,记得好好按着。”

陈亦度不屑地扁了扁嘴,扔到手里被血染了一半的棉签,转过办公椅去忙自己的事。庄恕见他不买账也不生气,自顾自收拾药箱,叮嘱道:“明天是最后一天输液,我会给你把呼吸科补齐的药带来。要按时吃,不然容易反弹。我已经转告了曹秘书……”

陈亦度没抬头,笔却顿了顿:“你说完了吗?”

庄恕一怔,继而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医院了。”

大约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陈亦度放下笔:“我叫曹钟送你。”

“不用了。”庄恕提着药箱,扭头回绝,“我自己开车来的。”

陈亦度还想说什么,庄恕的手机却响了。听筒设置大约是开在免提上,陈亦度听到那头问庄恕什么时候去院办取胸牌。

胸牌?陈亦度看着庄恕闲庭信步走在石子小道上的背影,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办公桌的右下角,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金属制胸牌,上面印着楷体加粗小四号字——

仁合医院心胸外科主任医师 庄恕

陈亦度的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

说起这枚胸牌的来历,陈亦度也觉得好笑——这是从刚刚离去的这位庄医生身上,意外扒下来的。

那天上午,他闻讯谭宗明因为手臂断伤住院,到医院的时候得知赵启平因为医患关系缠身不知去向,谭宗明却尚不知情。他犹豫了很久,走进了谭宗明的病房,用凉透一杯水的时间,告诉了他事情的始末。

包括他落井下石,派公司的公关人员在网上散布赵启平是因为和卫生局领导的千金交往才得以光速升为副主任医师的谣言。

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果然还是很阴暗很卑鄙很混蛋的,现在想想,他都不敢相信他为了挽回谭宗明能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也不符合他作风的事情。

不过谭宗明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在陈亦度做好了接受他的质问之后,他却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当天他和谭宗明的最后一面,是在第一医院1楼大厅。他站在大厅正中,遥遥望着保时捷车窗里谭宗明的侧脸。那张写满了担忧、焦灼、不安的脸。在陈亦度的认知里,谭宗明好像一直没有这样的时候,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他永远冷静、理智、镇定、优雅,能跟你说道理的,绝不烦躁;能跟你动之以情的,绝不晓之以理。

分手之前,他对陈亦度也是这样的。

陈亦度一直以为是性格使然,那一刻他才知道,是没遇到值得他方寸大乱的人。

保时捷伴着原装引擎低沉的轰鸣绝尘而去,陈亦度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有什么东西翻腾上来,压得他发闷。他单手撑着咨询台站着,完全没注意一个小护士手忙脚乱地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推着满载药水的瓶瓶罐罐的双层推车向他冲来。

突然,他听到小护士的尖叫,接着一股力量把他拽向一边,陈亦度失了平衡,一把抓住一片白布,这才看见自己的衣服险些把一瓶碘伏抚倒。

护士连声道歉。

陈亦度将她安抚走,这才发现他抓着的一晃而过的白布,是身后一位男医生的白大褂前襟。

陈亦度转身,男大夫目光关切,微微垂眸看他,目光是万事俱往矣的沉静如水。声音轻柔,仿佛带着浅浅地笑:“先生,你还好吗?”

“哦,我没事。”陈亦度回过神来,退开一步,轻轻摇头。

大夫颔首,转身朝急诊通道走去。陈亦度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居然平静下来。这才发觉手里还攥着什么,摊开手掌,才发现是一枚胸牌。

大约,是刚才乱中从他胸前拽下来的。

陈亦度笑笑,将胸牌揣进衣兜里,想着还是要找机会还给他的。

现在,陈亦度再看这枚胸牌,觉得冥冥之中就该是这样的。当天晚上,他签完了手头的文件开完了所有的会议,抄起衣架上的西装穿好,胸牌揣进上方的兜里,驱车划破静谧的夜色。

当夜是庄恕的小夜班,做完了一台肺部修补术从手术室整理好出来,他换了衣服准备回家。一推门,发现一身黑色条纹西装的陈亦度站在门口。

庄恕愕然。

“哪里不舒服吗?”片刻的尴尬后,庄恕还是侧身请他进办公室。

陈亦度还是堵在门口,从口袋里钳出那枚胸牌来,递向庄恕。

庄恕一怔,继而微笑道:“你捡去了?”

陈亦度自然不好说是自己一时力猛意外薅下来的,只是平静地望着他,固执地向前递着。

庄恕还是微笑着,了然地接过来,端详:“虽然已经用不到了,但还是谢谢你。”他将胸牌放进柜子,穿好西装外套出来,问道:“回家吗?”

陈亦度想了想,摇摇头。

庄恕一呆:“那是……还有工作?”

陈亦度想了想:“应该没有了。”

庄恕笑:“那一起吃饭?”

陈亦度转身就走:“无功不受禄。”

“算是感谢你,大老远的给我送胸牌来?”庄恕追上他,思量着说。

“你已经用不到它,我算是白跑。”陈亦度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所以更应该感谢你,即便它失去了原本的用途,也不能埋没你亲自送来的功劳,我还是应该感谢。”

陈亦度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庄恕脚步顿住,一脸平和地等待他的答复。

“吃什么?”片刻后,陈亦度又转身走。

庄恕微微一笑,跟上:“法餐?”

“这时候还有吗?”陈亦度狐疑。

庄恕侧脸看看腕表,想了想:“这个时间,应该还在营业的。”

陈亦度想了想,点点头。

 

 

一顿饭吃得很平静,甚至有些单调。两个人好像只是为了吃饭而吃饭,只是间接的,庄恕会问一问陈亦度的病情。地方是庄恕选的,陈亦度不熟;菜也是庄恕点的,避开了感冒患者不能吃的所有食物。

吃完饭,庄恕提出能否搭陈亦度的顺风车回酒店。

陈亦度蹙眉看着他肩上黑色的双肩包:“你不是本地人吗?”

庄恕坦言:“我刚回国。”

陈亦度点点头:“中文倒很好。”

庄恕浅笑:“我父亲是华人。”

“现如今华人入美国籍,倒像我们做服装设计的人一定要去法国或者意大利镀金一样普遍。”陈亦度单手插兜,闲庭信步地走。

“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是大势所趋,那么在某些方面这些国家肯定有比中国更可取的资源。比如很多别国人愿意定居美国是因为美国的社会福利比母国丰厚,而时尚圈很多人选择去巴黎或者米兰镀金完全是因为那里有更多的创作灵感和学习机会。”

“创作灵感到处都有,你这是崇洋媚外。”陈亦度好不给面子地打断。

庄恕顿了顿,妥协道:“好吧,这方面你是专业人士,我保留意见。”

“你既然已经在美国定居,为什么还要去仁合做医生?”陈亦度心情大好,脱了西装提在手里,往后搭在肩上,沿着江边慢慢地走。

“我回来处理一些私事。”庄恕看着远处迷离的霓虹灯,眼神暗下去。

陈亦度留心到他的神情,没有说下去,掏出钥匙提车。冷风拂面,陈亦度忽觉喉咙刺疼,不多时便咳嗽起来。

庄恕几步来到他身侧,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还没有好全,各方面还是要注意的。”

咳声止住,陈亦度侧头看他一眼,直起身坐进驾驶室。

庄恕不明所以,但也还是开门坐到副驾驶上去。

到酒店门口,庄恕开门下车。一只脚落地之后收回来:“我还是觉得,巴黎和米兰的学习机会多于中国。因为毕竟,中国人的思想一直受传统套路的束缚,很难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创新。”

陈亦度侧头看他,片刻后“哧”的一声,无奈地笑了。

庄恕下车,目送白色的凯迪拉克XT5在夜幕中远去,觉得自己回来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人的一生既要看到过去的伤痛,也要看到当下的美好。而他在回国仅仅半个月后,就在陷入过去不能自拔的同时,遇到了当下不容忽视的美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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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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