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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恕X陈亦度】 仰望我,追求我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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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恕回国的第一个星期,从急诊陈绍聪那里听说了一个网络俚语——“贵圈真乱”。陈绍聪给他的名词解释是——“贵”,表示你们或你们的;“圈”,表示某一小团体;“真乱”,即为真的很乱。比喻某个有共同爱好或共同阶层的社会小团体互相之间有着道不清说不明的关系。

骨科手术室外,庄恕在听到陈亦度对谭宗明的描述后,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这个词。

“现在是他的男朋友,以前,是我的……”陈亦度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一个抱着心爱的玩具却不得不撒手、眼巴巴看着别人拿着自己的心爱之物扬长而去的小孩子,那么的不舍,却又那么的无奈。

“我以为,你是‘得不到就毁掉’的那类人。”庄恕侧头看着他,眼神捉摸不定。

“我想过。”陈亦度坦然。

“但是你没有。”庄恕直接戳穿。

“因为我知道结局,”陈亦度直起身来,恢复了一开始的倨傲,是庄恕熟悉的那种,“谭宗明能有今日,说明他只是看上去有涵养而已。毕竟商场上,仁心可以助你成事,却不能助你永远成事。晟煊,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起家的。”

庄恕不说话,只是侧头看着他。手交叉放在膝上,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在听。

“我在感情上征服了他,可如果真的斗起来,我绝对会死的很惨。”陈亦度苦笑,但是语调很真诚。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颓丧的言论啊,不是妄自菲薄?”庄恕扬眉,“你既然说你征服了他,可还是分手了啊!”

“你们当医生的,是不是都这么八卦?”陈亦度皱眉看着他。

“仁合的医生都比较八卦,我这是耳濡目染入乡随俗。”庄恕不以为然。

陈亦度笑笑,转头盯着依然亮着的“手术中”二字看了一会儿,自说自话似的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从麻省毕业,而我正在准备最后的论文答辩。论文定稿当天,我的毕业设计稿丢了……”

“被他捡去了?”庄恕打断。

陈亦度点点头,咳嗽了一阵,顺了口气接着说:“然后,就是很平常的套路。他经常去我实习的门店做西装,我从量尺寸到选料全程陪同。然后我们不停的偶遇、偶遇、偶遇,最后我一咬牙,跟他摊牌。”

“然后就在一起了?”庄恕总结。

陈亦度模糊地点点头。

“听上去你们都是两厢情愿,不存在强迫因素,那后来为什么……”

“很多原因吧……人生观、价值观……”陈亦度沉吟着,“他坚持回国创业,而我立志要在法国站稳脚跟;他嫌我强势,我觉得他无趣,一直分歧、分歧、分歧,到后来不可磨合,就只有分开了。”

“你喜欢他吗?”庄恕冷不丁问。

陈亦度怔住,呆呆地望着对面雪白的墙壁,片刻之后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挽回?”

“太容易得到的,就学不会珍惜。他提出的分手,还要我去挽回吗?”陈亦度猛地转过头盯着他。

“可现在来看,你好像后悔了。”庄恕也正视着他。

陈亦度又是一怔,然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可庄恕知道,他还有话说。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之所以能不停地‘偶遇’,全是他制造出来的。”果然,陈亦度坦白道。

“可是等你想回头的时候,赵启平出现了。”庄恕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

“谭宗明是个有点爱端架子的人,我也一样。所以我们之间……问题很多。可是赵启平他不一样,他是一个敢在谭宗明端架子的时候敢于直接撕破他那副假样子的人。”

“既然知道是假样子,你也去戳穿不就可以了?”

“高处不胜寒,我跟他都是一样的人,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陈亦度侧眸看看手表,“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庄恕也看看表,摇摇头道:“有时候,开伤之前和开伤之后的情况是不一样的。阿姨情况特殊,手术过程中各项指标都要十分注意,时间长点很正常,你不用担心。”

陈亦度不再说话,身上的寒意却一阵阵涌来,他笼着庄恕的外套坐在椅子上,鼻塞头痛,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他干脆合上眼睛,后脑勺枕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了天蓝色无菌布的医用床上。

混沌的思维渐渐由混沌转为清明,他猛然坐起,牵动着手掌撕裂般地疼。低头一看,点滴还挂着。

庄恕恰在这时走进来,左手五指并拢向上,像是护着掌心里的什么东西;右手端着一杯水,拿手肘推门进来,抬头见他,朗声道:“你醒啦,”说着将两手伸到他面前,“先把阿司匹林吃了,退烧。”

陈亦度却无心吃药,只焦急地问:“我妈呢?她怎么样了?”

“手术已经结束了,很顺利,但是还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庄恕耐心跟他说着陈妈妈的情况,还是将手里的东西递向他。

陈亦度松了口气,原本悬着的心也落下。在庄恕的监督下吃了药,这才四下望了望:“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庄恕微微低着头,抬眉看着他:“你发烧了,是我把你送到这儿来的。”顿了顿又补充道,“这里是呼吸科处置室。”

“那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陈亦度吞吞吐吐,眼神躲闪。

庄恕看着他的的样子,想笑又憋住,只忍得辛苦:“是我从员工通道直接给你架过来的。”

陈亦度“刷”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惊异地望着他。

庄恕直视着他,好容易将一股子即将破唇而出的笑意憋回去,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陈亦度颓然垂头,十分沮丧。

“没事,你不沉。”庄恕终于再也忍不住,唇角漾起笑纹。他看着陈亦度,明眸深睫,目光柔和。陈亦度心里尴尬,干脆一仰头倒回枕头上,不料再度拉扯到打点滴的手,疼的龇牙咧嘴。

庄恕立马蹲下身查看。

白皙瘦削的手背上,吊针的尾部肿起一个包块来。

庄恕皱眉,看得陈亦度心里一紧,目光都变得小心翼翼。

庄恕仰头,神色柔和,无奈地从无菌区取来皮条和酒精棉,叹气道:“说不让你动不让你动你就是不听,跑针了吧……”

陈亦度好笑,可他忍着,看着庄恕一边唠唠叨叨地埋怨,一边将他的手托在掌心里,小心翼翼地拆胶布。拔针的时候整个手臂都疼得胀麻,庄恕拿棉签按在针眼上,亲自按着。

“庄大夫,赵医生催轮床。”呼吸科护士长李姐就在这时候推门进来。

庄恕没回身,依然专心按棉签:“拿回去吧。”

李姐却闪身进来,径直站到陈亦度身侧:“陈先生您的身份证,刚刚卡在轮床的无菌布底下了。”

庄恕按揉着棉签的手停了一下。

陈亦度接过李姐手里的身份证,点点头道:“谢谢。”

李姐应声出去。

只剩下两个人的处置室,气氛有些微妙。

“我到底怎么过来的?”陈亦度看着庄恕弯腰在自己跟前往另一只手手背静脉明显的地方擦酒精,忍着笑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庄恕将输液管顺好,专注排空气。

陈亦度终于笑出声来:“想邀功,也要先处理好人多嘴杂啊!”

庄恕一针怼进皮肤,陈亦度倒抽一口凉气。鲜红的血液回流入管,庄恕志得意满地撤了陈亦度腕上的皮条,固定好针头,起身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几张化验单递给他:“因为发烧,血象不太好;咳嗽时间太久,已经肺炎了。”

陈亦度接了单子仔细看,眉头紧锁。

“挂完这一瓶还有一瓶,休息一会儿吧,完事儿护士会叫你。”庄恕交代完,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侧头道,“阿姨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看着。”

陈亦度没说话,却在庄恕开门前叫住他:“谢谢。”

从呼吸科回骨科的路上,庄恕心情大好,步伐也比平日轻快许多……



骨科ICU门口,庄恕坐在一把椅子上,靠着墙,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他看书间隙抬起头来休息眼睛的时候,就转头朝里面看一眼。陈妈妈平静地睡着,身旁床头监护仪的提示音的节奏也十分平和。赵启平站在病床一侧,俯身听着心音,和护士嘱咐着什么。

自动门开,穿着隔离衣的赵启平边拿掉口罩边走出来,一转脸看见不远处的庄恕,笑了笑,也踱过去坐在他身边。

庄恕听到动静,看着他,合上书放在一边。

“我怎么记得胸外今儿晚上没你的班儿啊,你这穿的有模有样的在我们科晃什么?”赵启平打量着他平平整整毫无褶皱的白大褂,阴阳怪气地调侃。

“我今晚四线on call。”庄恕再次看了眼ICU里的陈妈妈。

“又不是我们科on call。”赵启平好笑,“你这个首诊大夫,负责的这么喧宾夺主是不是不太好?”

庄恕懒得跟他扯皮,直接问道:“情况怎么样?”

赵启平看了一眼ICU,舒了口气道:“一切稳定,各项指标正常。”他低头看了看表,“再有20分钟麻醉就该醒了。”庄恕放了心,起身刚要走却被赵启平一把拉住,“你那个病人,怎么样?”

庄恕愣了下,继而回到:“不太好,大概找他妈妈的时候着了凉,已经转化成肺炎了……”

话还没完,赵启平却扶额打断:“谁问你这个了!”

庄恕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我是问你你觉得他人怎么样?”赵启平突然换了副古灵精怪的笑容,庄恕一看就知道他憋着坏。

“你又要干什么?”他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我和老谭合计过了,既然你俩这么有缘,不如……”赵启平话说一半,意味深长。通透如庄恕,他相信他会懂。

“我劝你们别白费心思,尤其是谭总。”不料庄恕的语气却突然冷下脸来。

“因为他俩是前任与前任的关系?”赵启平“哧”一声喷笑。

庄恕惊异:“你知道?”

“他跟我摊过牌。”赵启平坦然。

“你……不介意?”

“介意过,但也都是做给谭宗明看的。”赵启平舒展身体靠在椅子上,笔直的长腿伸出去,伸了个懒腰,“虽然我不觉得我在谭宗明身边,他还有趁虚而入妄图死灰复燃的可能,但是谭宗明的警钟,还是要敲的。”

“有用吗?”

“当然。”

“可我觉得他并没有忘记谭宗明。”庄恕的声音里,有一丝丝失落。

“那你忘记季白了吗?”赵启平扭头,看着他。

庄恕身体一僵。

“忘记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走出那一步。你们两个人,都是把自己关在过去不愿意走出来的人,我,已然是一只脚跨进豪门的人了;季白,和人家洪队成了警界双雄;你楛着自己干什么,等着我们给你立牌坊吗?”赵启平的语气,半带调侃半认真。

寂静的走廊里,赵启平的陈词在庄恕耳边回荡,他坐着,眼神呆滞,可赵启平的话,他却是一字不漏地听见了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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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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