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楼诚】欲擒故纵 (7)

第(6)幕回顾入口



汪曼春觉得师哥有些奇怪,这种感觉,是之前没有过的。但也就是这样一份怪异,让他越发的有魅力。在汪曼春的印象里,明楼才高八斗,低调谦逊,总是谦和有礼不露锋芒。可当他锋芒毕露的时候,那就是以一敌百、无所不能、夺人眼球的时候。

可最近他变了,成天春风满面,意气风发,整个人闪闪发光,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他如今有多么的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对于汪曼春,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若即若离,而是时不时地,同她开开玩笑,拿她逗趣。

就像今天,他居然破天荒的,上了牌桌。

夏天的上海很容易受台风波及,一阵风刮来,好好的晴空万里一刹那间阴云密布,片刻后便闷雷阵阵狂风大作,瓢泼的雨下的人猝不及防,好好的一身鲜亮衣服就能毁在一场雨里。

难得的周末,在汪公馆陪着汪曼春聊天的梁太太一时兴起,约了阿诚来搓牌。路上就变了天,到汪公馆对街的时候便下猛了,风吹得人向后倒,树叶全都背面朝天,泛着惨白。天气闷热,阿诚来前贪凉,只穿了衬衫,如今风一吹,透心凉,连路都走不利索。

到汪公馆院门口的时候正巧遇上明楼的座驾进门,阿诚专注地避着车轮以免脏水溅到身上,明楼就站在身后也没有察觉。

直到一把伞出现在他头顶。

他转身不及,撞在明楼身上。

明楼触手是他半湿的衬衫,皱了皱眉,叫他举着伞。

他接过,呆看着明楼脱下西装,罩在他身上。刚想拒绝,就听他责备道:

“这么潮湿的天气,穿这么少……”

他笑着吐了吐舌尖儿,跟着他往里走。

“曼春,拿件西装来,快快快!”客厅的门廊下,明楼收着伞,跺着脚震掉皮鞋上的雨水,向着汪曼春打招呼。

坐在中间沙发上的汪曼春应一声,到衣帽间拿了件新西装出来递给他:“上次忘了给你的,哪有你这样的人,进门管我要西装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汪曼春垂眸偷瞧着他,脸上飞着红。

“怎么能这么说,我既然管你要,自然是知道你有的。”明楼穿好了西装换了鞋,抬起头来看她。梁太太看着阿诚进门,惊喜道:“啊呀阿诚,我还以为这样的台风天,你准不会来了呢!”

“我一个人在家看书也怪闷的,想想也就来了。”阿诚笑着向她答话,接过佣人递来的热茶围在掌心里。

“梁太太一见着阿诚就眉飞色舞的,这知晓的呀,都道是你梁太太欣赏阿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贯着梁太太的名,怀抱琵琶想别弹呢!”陈太太捂嘴笑。

“呸!当真是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梁太太笑着啐她,“好好的叫你来搓牌,你倒拿我寻开心。我都什么岁数的黄脸婆了,你要这样坏我名声!”说罢又转身对阿诚道,“你别理她,准是上星期我赢了她的钞票,她指望着嘴上得便宜!”

阿诚礼貌地陪着笑,配合地玩笑道:“没事的,左右我今天多送陈太太赢些,也算服她一口气。”

“好,这话我可听着了,你们大家给我作证!”陈太太高声笑着,向前伸着手,手帕一挥,“今儿我要是输了钱,你们都管阿诚去要!”

“没问题。”阿诚笑着颔首。

人到齐,佣人来说牌桌已经摆好,于是点清了人数上阵。汪曼春推说心痛病发作,不愿上桌。梁太太皱着眉不好说什么,陈太太心直口快,跺脚道:“汪小姐你也是,你若是不愿来,梁太太打电话时你就该制止的。现在三缺一,你说怎么好?”

汪曼春一扭头,表情冷漠。

明楼一直背对着众人站着,在落地窗边的高柜旁给汪曼春备药,听到这话回头笑道:“陈太太不要着急嘛,这儿不是还有个我吗?”

“哟,明先生您可别胡说,您今儿可是得了汪先生的托付来给汪小姐陪病来的,玩忽职守,就算不怕汪先生不高兴,也不怕汪小姐不高兴?”陈太太扯了个笑容出来,手帕塞进旗袍的内兜儿里又款款坐回沙发,两手一摊,“这再者说了,我们家老陈还指着您的上令下达吃饭呢,您的钱,我可怎么好赢啊!”

“赌场无父子,何况咱们。”明楼看着汪曼春吃了药,乖乖坐到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去看书,才率先在牌桌上挑了张椅子坐下,看着陈太道,“反正人都在,不如活动活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哎呀,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不陪明先生岂不是不识抬举?”梁太太见状赶紧拉了陈太太去陪坐,忙不迭冲着一直没说话只微笑的阿诚招手,“阿诚来来来,你也上一个,咱们今儿啊,非得把明先生的钱榨干了再回去!”

明楼和陈太太坐对面,阿诚和梁太太坐对面,这样,明楼和阿诚正好挨着坐;码牌的时候,手肘时不时会碰到一起。

太太们,尤其是闲的紧而先生的闲钱又供得充足的太太们,在牌桌上除了聊自己的先生、孩子,说说家长里短,嘴里念叨的最多的,就是钻石。

这不,陈太太抓牌的功夫瞄了一眼梁太太的手,惊呼道:“呀,梁太太换了这么大的钻,几克拉的?”

梁太太低着头笑,嘴上谦虚,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和骄傲:“不晓得呀,前阵子结婚纪念日老梁突然拿回来的,也没细说。管他多大,我们粗人,只见个闪就好了呀!”

陈太太叹气道:“到底是你们家老梁懂情调呀,我们家老陈,结婚这么多年了,从来没送我件像样的东西。”

“呀陈太太,我这可就要替你们家陈先生喊冤啦,人家的账头,哪一笔不是交到你手里的,薪水不私藏一分,你该知足的呀!”梁太太欢笑,皮球丢到阿诚那边去,“阿诚啊,你可向陈先生学着些,这日后娶了太太,可得记得交薪水呀!”

阿诚不答话,只是笑应着。佣人端了点心进来,明楼低声吩咐她将西米桂圆羹给汪曼春端去,自己将榛子酥调到阿诚手边,拿手肘碰了碰他,却见他望着被端走的汤羹,有点失落。

“西米桂圆羹再做一份吧,多放一块冰糖,我最近血糖低。【造孽,那么月半我居然写这个理由,自己都不信。】”

佣人应一声下去了。

阿诚码着牌往侧下看了一眼,向他一笑,左手依然抓牌,右手却在桌底下拦住他抓了绿豆糕的手,握了一下。

阿诚不动声色收手回来吃点心,明楼却在俯身去拿绿豆糕的时候记住了他所有的牌。

“哎对了阿诚,上次你说要跟我去见我表妹苏珊的,还去吗?”梁太太出完了牌,突然问道。

垂眸看牌的明楼手一顿,将抓起来的牌又插回牌队里。

“这不是最近工作忙嘛,您看能不能改天?”阿诚促狭笑道。

“你在贵先生手下不是跟甩手掌柜差不多,还抽不出时间?”梁太太哼笑。

“哎呀梁太太,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陈太太出了张一条,趁机插话进来,“阿诚现在啊进了新政府,在明先生手下做事。明先生成天日理万机的,他这个私人助理兼秘书长,哪有一刻是得闲的?”说着,脸转向阿诚,“你看他最近,虽说精神头儿还是足吧,可不是清减了吗?”

梁太太闻言略有惊讶,忙向明楼求证:“是不是啊明先生?”

阿诚赶紧偷偷撤手下去轻轻拽明楼的一角,一顿一顿地拽,像撒娇。

明楼只是笑,聚精会神地看牌。

阿诚撤回手,满脸的不高兴。

“梁太太,最近这几天我们新政府的确是有很多事要忙。周先生外出,很多事情都由我出面,也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很多事情,也就压在了阿诚身上。您放心,但凡是得了空闲,我会提醒他去见苏珊小姐。”说着,往桌子正中轻轻拍下一张牌来,“红中。”

“吃。”阿诚冷淡接一句,将牌抓回来放在自己手边,顺带揭一张牌打出来,“南风。”

“碰!”梁太太接了茬儿理好了牌才恭维到,“我可听说阿诚是员良将,明先生得了良将入手,可只等步步高升啊!”

“高官厚禄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楼微笑,从码好的牌堆里揭一张看了,笑了笑又打出去,“六条。”

“碰。”阿诚敢紧又抓回去,而后笑出声,不确定道:“我是不是胡啦?”然后靠向椅背,把牌全部推倒。

两位太太一看,皆哈哈大笑,陈太太拍手笑道:“哎呀明先生,您可真是不走运,阿诚来了这么多回一次也没有赢过,您这一来,倒把钞票送到他手上。哎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牌着实没意思,没意思。”

笑声引了汪曼春也来围观,她搬了张凳子,拖开布点心的小桌坐在阿诚和明楼中间,手里端着佣人刚刚送来的新做的西米桂圆羹吃了一口,手肘亲昵地枕在明楼肩上,向着他笑一下,目光移到牌桌上来:“聊什么这么开心,谁赢了?”

明楼看着她手里的汤羹,欲言又止,倒是陈太太津津有味地给她讲阿诚的赢局。

汪曼春听完,朝着阿诚回眸一笑:“运气真好。”

阿诚面色淡然,意外地没有微笑。只是点点头,看了看表起身:“抱歉各位,我约了成衣师父今天取西装,先走了。”说罢,不等陈梁二太抱怨,他就问汪家的管家拿了一把伞先走了。

汪曼春接了他的位子,刚抓一张牌,不料明楼也起身告辞:“突然想起周先生交代的事情还没办,我就先走了。改天咱们乐圃琅,我请大家听万老板的<牡丹亭>。”

缺了两人,牌局不欢而散,陈梁二太叫了车离开。汪曼春一个人坐在原位,怅然若失。

 

 

 

明楼在行驶的汽车里坐着,一路都没有看见阿诚。他只以为他是坐了电车先回去等他,于是往B12的公馆去。到了发现阿诚不在,打电话问也没有回办公厅,明楼有点困惑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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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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