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伪装者 楼诚】如遇青瓷 (12)

第11章回顾入口



(十二) 各人自扫门前雪


阿诚就这样一路踩着油门,明楼坐在车后面心里没底,他看得出阿诚很生气,但又摸不准他有多生气。倒是汪曼春实在抵不住阿诚的车速,微微向明楼身上靠去,嘴里嫌弃着阿诚的车技:“阿诚你慢点开,我们不着急。”


明楼听她这么一说,立刻顺风接话:“是啊,这一段路况不好,注意安全。”


阿诚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过了一会儿才将油门放松了一些。


汪曼春离开明楼的臂膀坐直,忽闪着眼睛看着明楼:“师哥,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你叔父叫我回来,跟着他替新政府效力,”明楼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我想呢,跟着老师做事,总能事半功倍。”


“你故意的吧!”汪曼春突然叫起来,粉拳装腔作势地打在明楼额头上,明楼的金丝边眼镜也歪了。


“哎哎,眼镜、眼镜,很贵的,弄坏了怎么办?”明楼偷眼观察着驾驶室的云雨情况,见阿诚正专心于路况,舒了口气,将眼镜扶正,“我怎么就故意了。”


“我听说,你一个学经济的,放着经济司司长不做,要去当什么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你说,你是不是想压我一头?”汪曼春哼声哼气,在明楼面前的她,完全就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女人,也终于可以做个刁蛮任性的小女人。


“我这是在帮你,”明楼盯着汪曼春闪闪发亮的眼睛,言辞恳切,“曼春,我实在没想到你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实话,我很痛心;如今的局面,我或多或少都有些责任。只是如今这乱世,总要有个立足之道,既然我已经决定回来,倒不如和你站在一起,这样我们的压力就都会小一些。”


“师哥……”汪曼春心头一暖,有些哽咽,“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相信只要我等,你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曼春,”明楼坐的离她又近了些,“其实有时候,我是真舍不得你出来做事,但是你也知道,我……”话没说完,阿诚却是一个急刹车,明楼一歪,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阿诚看着后视镜一脸抱歉:“对不起先生,刚才有个人……”


汪曼春虎着一张脸将头钻出车窗往街上看,的确有一个卖报童正如风一般刚刚穿街而过。她收回上半身,眼睛死死盯住后视镜里阿诚目不斜视的脸,仿佛要将那里烧出一个洞来。


明楼也不是省油的灯,经过这么一折腾之后他是彻底心累了,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汪曼春看他合着眼睛,以为他累了,便脱下自己的外套,刚要给他盖上就听阿诚说了句:“天凉,汪小姐还是自己穿着吧,”说着腾出手来将自己的大衣往后递,明楼微微睁了眼睛接过,对汪曼春笑了笑,将阿诚的大衣一直盖到肩膀,一歪头又睡去。


汪曼春看着明楼宁静的睡颜,心里无限温暖。她多么希望时间静止,这一刻永远不要逝去;她想永远就这样陪在师哥身边,哪怕就是这样坐着。


当然,此时她并不知道她的师哥是如何想的,更不知道这个他深爱着的英俊男子,已经在与她背道而驰的路上,越走越远……


车到汪家公馆停下,汪曼春推了推明楼的肩膀:“师哥,到了。”


明楼迷迷糊糊睁开眼,阿诚已经打开车门,接过他手上的大衣搭在小臂上:“先生,我晚点再来接您。”


明楼刚想说什么,汪曼春先出言道:“过了晚饭再来接吧,今天我师哥……”


“那不行,”明楼赶紧堵住汪曼春的话头,见后者不满地回转头来看他,蓄着笑解释道,“我这刚到任第一天,新政府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呐!”


“可是我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说话了!”汪曼春皱眉看着眉头,语气变得孩子气起来。


“好啦!”明楼将手放到她肩膀上,携着她往门廊方向走,一边柔声劝慰道,“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明诚目送着两个人消失在汪家公馆客厅的拐角,穿好衣服上车启动,开车去上海饭店。


将换洗的衣服从酒店洗衣房拿出来,整整齐齐地在衣柜里挂好之后,明诚看看手表,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话听筒拨号。


明台是一个星期前这一天中午12:00的飞机从上海飞往香港的,按照惯例,他要代替大姐和明楼致电问候。


电话接通,对方女声温柔,明诚单刀直入:“请帮我叫一下金融系一年级学生明台,哦……我是他哥哥。”


对方应了声好,然后电话陷入了很长一段忙音,明诚盯着手表,想着下午的工作,盘算着打完电话安排好午餐就可以去接明楼了。


“喂?”那边传来清朗的声音,听得出明台依旧精神抖擞。


“明台。”阿诚笑着回他,仿佛看见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又站在自己面前。


“阿诚哥?”明台一愣,继而严肃起来,“你到香港了吗?”


阿诚摇头:“我怎么会去香港呢?”


“哦~”明台大松了一口气,“大哥还好吗?”


“他很好,就是工作忙,他叫我问候你。”明诚笑着,手指有节奏地扣着台面,“你在那边还好吗?钱够花吗?”


“我挺好的呀……”明台说这话的时候,明诚清清楚楚地听见一声尖利的吹哨声传入耳际。


这厢,明台一下子将听筒从耳边拿下来,听着咚咚咚的心跳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湖南军校总负责人、军统特工王天风,还有他的副官郭骑云。


刚才那一声吹哨,是全体集合的哨音。


王天风瞪了他一眼,明诚的声音此时也正好从听筒另一边传来:“明台?明台你在听吗?”


“啊?在……我在听……”


“你那边刚刚什么声音?”


“哦,刚刚有人在打球,应该是裁判的吹哨声吧。”


明诚点点头:“我过几天给你汇一千块钱过去,你用完了再跟我说。好好上课,不许贪玩儿。”


“嘿嘿,谢谢阿诚哥!我知道啦!”明台嬉皮笑脸的,又觉不出什么异样。


两边各自挂了电话,明台刷地站起来,王天风对着门外一偏头:“上课去!”


明台答了是,乖乖地走出了通讯室。


王天风转身看着郭骑云:“通知香港站,密切关注香港大学动向,随时汇报,好好应对。”


“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吧?”


王天风看着楼下明台穿着军装练习格斗的身影:“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毒蛇和青瓷的灵敏度。”


事实证明,王天风并不是耸人听闻杞人忧天。


明诚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就直觉哪里不对,按照他和明楼的安排,明台住的是研究生级别的单人宿舍,附近除了击剑馆没有任何球场;而金融系明台的上课地点离运动场将近10分钟的路程,再尖锐的哨声传到他常活动的这两个区域都不会那么清楚。而明台接电话的地点应该在香港大学教务处,属于教学区……这么一想,明诚立马折回矮柜边,重新拿起电话:“香港大学教务处吗?我是学生家长,请帮我查一下金融系一年级学生明台上课签到的情况……”


挂了电话,明诚立刻去电市政府明楼的秘书处:“李秘书吗?我去手表店拿明长官送修的手表,你半个小时后去汪公馆接他回市政府办公厅。咖啡在茶水间棕色矮柜第三个抽屉里,明长官不喝蓝山。好,就这样。”


说完他便扣上电话快步走到玄关,抄起门边衣架上的大衣和围巾就出了门……


他这一路上丝毫不敢耽搁,到航空公司门口却被工作人员拦住:“先生,您找谁?”


明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往经理办公室奔去。那职员不依不饶地伸手拦他:“先生,您找谁?您不能进去,先生……”


明诚无法,从口袋里掏出长官证:“执行公务!”说话间人已经到了经理的办公桌前,“我要查询近期所有飞往香港旅客的名单!”


 


 


新政府办公厅财经部门的走廊上,明诚风风火火地走着,撞了人也不记得说声对不起。他表情严肃、目光焦灼,在众目睽睽之下哗啦一声推开明楼办公室的门,一边走一边急道:“大哥,出事了!”


明楼正翻着文件,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面有不悦:“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阿诚看了眼一旁一脸疑问的陈秘书,走到明楼身边:“华兴官股大跌十个点。”


明楼看着他,低下头又看了会儿文件,确认都交代完毕后,将文件夹交还陈秘书:“你先去忙吧。”


等陈秘书关门出去,阿诚又恢复了焦灼的神情:“大哥,明台出事了!”


“又逃课被抓了?”明楼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前,慢悠悠地喝茶。


“啧……”阿诚不满地摇了摇头,“他被‘毒蜂’带走了!”


明楼猛然转过头来:“什么时候的事!?”


阿诚低头开公文包:“我查阅了近期所有飞香港旅客的名单,”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摞资料递给明楼,“明台飞香港的当天,‘毒蜂’就在那架飞机上,化名王成栋……”


明楼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紧紧地捏着手里的东西,闭着眼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香港大学那边不用查了,这个疯子已经等不及了……”


阿诚咬了咬牙:“他一定……一定是想把明台用在‘死间计划’上!”说完,他不等明楼回答,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


“我要飞重庆!”


“胡闹!!”明楼一声喝,将手里一摞名单本狠狠摔在桌子上,茶杯应声倒下,茶水流了一桌,浸湿了桌边文件的一角。


阿诚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急忙回来扶正茶杯,将文件抢出来。明楼看他忙着,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候你飞一趟重庆,你觉得你还能飞的回来吗?”


“我们不能把明台的命交到一个疯子手上!!”阿诚不甘心。


“我比你更想救他!”明楼坐在椅子里,两手交握放在膝上,指节间泛着白,“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这边一旦有相关人员出现在军校,明台就会被秘密处死;去交涉的那个人……就得陪葬……”


阿诚将信将疑:“都是自己人,不至于吧?”


“不至于?哼……”明楼抬起眼睛看着他,冷笑,“他发起疯来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你去,他给我来个先斩后奏把你和明台……”明楼低眉,语气平静中透着无奈,“我能把他怎么样?”


阿诚脸色一白,慢慢在明楼身边坐下,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那……不救啦?”


明楼绞在一起的手松开,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自若。他看着窗外冬日的阳光,淡淡道:“人有的时候需要的,是自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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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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