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鹿

【庄恕X陈亦度】 仰望我,追求我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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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失眠是很可怕,可是等这一夜过去,生活还是要照常开始。所以,次日清晨陈亦度准点打开卧室门,远远听见歘歘歘歘打鸡蛋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清脆悦耳,响彻整个空间。

陈亦度有点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夜魂穿,进错时空。他轻轻拉开厨房的门,看见庄恕应声抬起脸来,看了他一会儿,道:“起来啦,早饭马上就好。”

“你……”陈亦度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庄恕打量了一下厨房,淡淡道:“我不习惯不吃早饭就上班,借用你的厨房,顺便给你做一份。”

“哦。”陈亦度应一声,心里有些许雀跃,踢踏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厨房门半开着,庄恕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流声和咕噜咕噜的漱口声,有一瞬间的失神。

陈亦度收拾妥当再次回到餐桌边的时候,丰盛的早餐已经摆好。他进了厨房,在面包机完工的咔哒声和微波炉完工的叮一声里递给庄恕一个棕色的袋子。袋子的正中,是一个香奈儿的标志:“这是昨天成衣部送来的新一季男装样品,你换了去上班吧。”陈亦度别着头,不看庄恕的眼睛,在他伸手来接之前把衣服放在了灶台上。

庄恕看着他去往餐桌的背影,浅浅地笑。

早餐很丰盛,庄恕熬了皮蛋瘦肉粥,切了火腿片,烤了面包,给两个人都倒好了牛奶才坐下来。

两个人相对坐着,埋头默默地吃。陈亦度解决完一片面包,把牛奶端在手里,咳嗽了一声。

庄恕还是埋头吃早餐,并不搭理他。

陈亦度又咳嗽了一声。

庄恕把嘴里的皮蛋瘦肉粥咽下去,放下勺子抬起头:“还没好利索?”

“我妈她……什么时候能出院?”陈亦度放下牛奶,思量着问。

庄恕盯着面前的面包入定了会儿,算了算日子,猜测到:“还有一个星期?”

“哦……”陈亦度沉吟着,微微前倾着身子,一口气喝完了牛奶,舒了口气,两手交叉放在桌上,正了正身子道,“昨天晚上……我说话有点重了,我向你道歉……”

“你又不是针对我。”不料,庄恕一边吃饭,一边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陈亦度被噎住,不得不放弃这个话题:“那……能不能请你,暂时不要回对面住?”

庄恕喝粥的动作停住,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陈亦度听见呼噜呼噜的喝粥声中夹杂着一句:“理由呢?”

“我今天的飞机去法国,大概很久才能回来。所以我想……”

“你想让我帮你看家?”庄恕看着他,手里的碗筷也放下,“以我们两家的距离,我觉得并不影响我同时看顾。”

“我知道。”陈亦度点点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面包,“可是你住在哪里都一样啊……”

“嗯?”庄恕挑眉。

“哎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陈亦度没耐心周旋下去,丢了面包,干脆利索地说。

庄恕盯着他良久,盯得陈亦度浑身不自在。正要开口时,庄恕却偏过头去笑了,回转身来说了一句:“先吃饭吧。”

陈亦度气闷地撇撇嘴,埋头吃早餐。

吃完饭两个人分道扬镳,出了单元门取了车,一个向东去机场,一个向西去医院,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多做一刻钟的停留。

仁合医院的心胸外科向来是忙得暗无天日连滚带爬,陈亦度去法国3天后转来一个心包伤的病人,郦峰县来的,女儿是个大提琴家。

看上去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家人,但庄恕见到他们时,却抑制不住心里的震惊。

病人林皓,其女林欢,二人为收养与被收养,无血缘关系。

数天前,庄恕在某音乐厅的地下停车库远远地看过他们一家人一眼。也许不会有人相信,如今这个端庄开朗事业有成拉得一手好琴的乐团首席大提琴手,20年前是一个差点被疾病折磨死的、被人贩子遗弃在山沟里苦命孩子;更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和庄恕生活在两个平行世界里的女孩子,会是他一母所生的亲妹妹。

不会有人相信,但一切都是真的。

20年前,他们的母亲被人诬陷工作过失导致病人死亡,申诉无果绝望自杀;数天后,妹妹被人贩子骗走,庄恕自己也一病不起。

再后来,庄爱华将庄恕带到了洛杉矶,挽救了他的生命,给予他生活的希望,也使他选择了医生这个原本最不齿、最痛恨的职业。

庄恕可以想象20年前妹妹没有等到他去接她放学回家是怎样的恐惧与绝望,在人去楼空的校园里、在大门紧闭的校门口,面对着满街的陌生人,她该多么害怕。他不记得他那天为什么会迟到,一直以来刻骨铭心的自责与懊悔已经让他丧失了回忆细节的能力。

而今,妹妹生命垂危的养父被送到他面前,看着林欢哀求的眼神、听着她呜咽的只言片语,庄恕觉得一切都是天意。

但最后林皓因为耐药菌株感染不治,病逝了,在病房里、在庄恕眼前。病房里,庄恕在林欢凄厉的哭声中合上了眼睛,满心的痛苦让他喉头发涩。20年前,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导致妹妹走失、20年后,妹妹的养父因为他的无能为力撒手人寰。他够努力,但他总觉得他还不够尽力。他这一生要亏欠他妹妹两次,没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让人煎熬了。

病房外,林欢哭诉,甚至谩骂,在深沉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尖锐。她将庄恕从走廊的一头,推搡捶打到另一头。庄恕颓然站着,一步步后退,却确保林欢每一拳都能打在他胸前。他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裔,视线里白大褂的衣襟在林欢修长白皙的指间皱起又散开。最后,林欢被拉开,他终于站直了身子,真诚地向他鞠躬,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迟到了20年。20年的时光飞逝并没有让命运发生任何改变,该亏欠的,永远亏欠;该怀念的,却只有他一个人怀念。

尽管痛苦的记忆是让人不忍心怀念的。

林欢回到林皓的病房后,走廊里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死一般的寂静。庄恕靠着墙,慢慢蹲下去,白大褂的衣摆垂落在地。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求一个人去倾诉,可是打开手机,却找不到一个懂他的人。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手机屏幕恰在这时亮起来,浏览器推送的热点新闻却叫庄恕微微瞠目——

“DU集团丹枫百货婚纱首秀设计图被盗,剽窃者公然将作品呈上丹枫百货T台。”

“玲珑集团秀场后台发生大火,DU集团总裁陈亦度因被该集团负责人指控蓄意纵火暂时被法国警方扣留。”

“DU集团总裁陈亦度与玲珑集团首席设计师厉薇薇虚假恋情遭揭穿,丹枫百货总裁或将重新考虑入驻名额。”

一天没有开WiFi的接过就是错过了这么多新闻,而恰巧这些新闻都是关于陈亦度的。

庄恕看着手机,可以想象现在的陈亦度一定和他一样糟心。他不做生意,但他懂得这些负面消息对一个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如同他知道患者嘴里对医务人员的评价对医务人员意味着什么一样……



法国巴黎。

当地时间晚上6:00,陈亦度踏着一片灰蒙蒙的夜色走出警局的大门。他看上去有点憔悴,领带歪了,衬衫也起了褶皱,在西装后面若隐若现。Tiffany在不远处等着他,神情焦急而担忧。她身后停着陈亦度的座驾,驾驶室里的曹钟从车窗探出头,向他的方向张望。

陈亦度走到Tiffany跟前,淡淡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什么话也没说。而后在她开口之前与她错身而过,走向路边的座驾。曹钟见状立刻下车替他打开车门,陈亦度钻进车里,三个人一起离开。

陈亦度疲惫地靠在座位上,两眼望着车顶,脑子飞快地转。他在想如何能力挽狂澜,如何能戳破霍骁和厉薇薇的嘴脸资政清白,如何能拿下丹枫百货;他在想如果这次DU集团不堪重负,他该找谁助他渡过难关,贺涵?莫凡?又或者……谭宗明?

最后一个人还是被他pass掉了,能不牵扯,便再不牵扯。

手机恰在这时响起来,陈亦度烦躁地皱眉,心头火起。正欲掐掉,看了眼屏幕却呆了一呆。

电话接通,陈亦度没说话,坐在前面的曹钟和Tiffany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他阴晴不定的脸,更是大气不敢出。

“需要帮忙吗?”国内,庄恕举着手机靠着墙,干脆席地而坐。

“你帮不了我。”国外,陈亦度依然靠在车座上,叹了口气。

“那我或许不该打扰你。”庄恕了然,牵了牵嘴角。

“不。”陈亦度摇摇头。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别多想,回去以后早点休息,把事情都留给明天吧。”

“嗯。”陈亦度轻轻应一声,合上眼睛。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庄恕舒一口气,作势从地上站起来。

“不……”陈亦度微微起身,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庄恕一愣,不发一言,只是又恢复了席地而坐的姿势,手机又放回耳边。

电话两端都没有人说话,只余彼此的呼吸在耳边悠悠回荡。

嘉林的东方天际渐渐泛白,巴黎的黑夜悄悄来临。一路上,陈亦度保持着接通电话的姿势,渐渐入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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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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