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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恕X陈亦度】 仰望我,追求我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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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你最没有资格评价我配不配做一个医生!你配做一个医生,你蓄意栽赃嫁祸,致使一个护士名誉扫地家破人亡含恨而死;你配做一个医生,你毁灭罪证无视行规,明明劣迹斑斑却光环加身。修院长,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别人的女儿都健健康康,唯有修彤躺在了病床上生死攸关!!!”

庄恕略带颤抖的一席话回荡在修敏齐耳中,经久不散。他定定地望着他,目光是炽热的愤怒。修敏齐默默看着,瞳孔颤了颤,微微垂下了头,咳嗽了一声:“我知道,对过去的事情你有很多误会。但张淑梅已经死了,现在你是一个医生,你不能把你的个人情感凌驾于职业道德之上!”

“修院长,你之前有过我这样的纠结吗?你有在个人前途、私人恩怨、真理与情感之间挣扎吗?当时你是怎么选择的,是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是实事求是弘扬真理?”庄恕慢慢地说着,胸口微微起伏。修敏齐平视着他神色淡然,而语气却显得有些焦灼:“庄教授,我只想跟你确定你是否愿意为我的女儿做这台手术。”

“好。”庄恕点点头,在修敏齐那双混黄的眼睛里亮起火光的时候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本,红色皮胶套,一般证件尺寸,红色封面下方正中用金黄色烫印着“工作证”三个字。

庄恕将工作证打开,移开办公椅跨步到修敏齐面前,将工作证摊开举起与他的视线平齐——

姓名:张淑梅

性别:女

所属科别:心胸外科

职务:护士长

发证时间:1984年2月

这些基本信息的右侧,是一张陈旧的一寸黑白照。定格在30出头的张淑梅,温婉沉静的眼睛里,是刺人的笑意。

修敏齐看着庄恕,目光带着困惑。

“现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别人,只要你为当年的事情向我母亲道歉,我就主刀这台手术,挽救你女儿的生命。”庄恕慢慢地将心头的愤怒与痛楚压制下去,微微咬着牙,将工作证死死捏住,又往修敏齐面前递了一份。

修敏齐仿佛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片刻后,他看着庄恕,眼含轻蔑:“你在跟我做交易?”

“你不吃亏。”庄恕漠然。

“事实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修敏齐说这话时,竟带着淡然的笑意,“众所周知,取药单上写的确实是利多卡因,而病人体内的青霉素,也确实是你母亲张淑梅注射的。病人身亡,我们对张淑梅也并不薄待,不也将她换到了待遇同等而责任更小的岗位?是她自己一再申诉,最终……”修敏齐意味深长地瞥了庄恕一眼,没再说下去。

手里的工作证被庄恕捏变了形。

“当年那件事,每个细节都被记录在案,事实清楚。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可以到档案馆调取相关资料查看。会有证据证明我当时的做法完全符合行业标准,所以我不需要向你、或者说向张淑梅,做任何道歉。”

庄恕冷冷地盯着他,握着工作证的手慢慢垂到身侧,而后倏然转过身去。

月光照的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略显单薄,他的脸印在玻璃窗上,瞳孔是湿润的,声音却是冷然而坚定的:“所以,我只会作为一个‘人’来跟你对话,而不是一个‘医生’。”

修敏齐倏然抬起头来,原本淡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那种意料之中的绝望。

“请你转告杨帆,不管院办和调查组最后的决定如何,即日起我将辞去在仁合医院的一切职务,停止一切教学讲座和病区管理工作,三天后处理结果下达,我会立刻返回美国。”

“如果你答应主刀这台手术,我可以通知院办暂停一切后续工作,让你在聘请合约到期前一直留在仁合。”修敏齐还是不死心。

庄恕转过身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吗?”他一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都尖锐而刺心,“修敏齐,你还想一手遮天到什么时候啊?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对这台手术,我有充分的准备也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依然不会给她做永远不会给她做,你能把我怎么样!?”

修敏齐听闻其言,身形一晃但很快稳住。他慢慢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喃喃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是一个把私人恩怨凌驾于职业道德之上的人……我错不该来找你……”

庄恕眼里最后一分光亮也晦暗下去。

修敏齐缓慢地起身,步履蹒跚地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停下,微微侧头。庄恕以为他要说什么,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门关上,那声音单调而空洞。庄恕靠在桌沿上,心里沉甸甸的,这个人慢慢委顿下去,心力交瘁。母亲的工作证还捏在手里,劣质胶皮的红色胶套边缘将他的手卡出惨白的痕迹,边缘泛着红。庄恕垂着头,合着眼睛,眼窝里湿漉漉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推门走进了陈亦度的病房。后者居然也没睡,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子上印的一片墨蓝色的夜空发呆。听到动静向门口看来,见他来了,微微起身:“你还没回去?”

庄恕向窗边的高柜走过去,用手背试了试玻璃壶里水的温度,倒一杯给陈亦度:“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来陪你坐一会儿。”他扫了眼病房,将空调温度调高1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陈亦度摇摇头,眼睛盯着天花板:“我熬夜习惯了,暂时睡不着。”侧过头来看他脸色略有阴沉,眸中也满是疲惫,皱着眉头打量他,“你怎么了?”

庄恕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他,瞳孔颤颤的。庄恕的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慢慢向着陈亦度的床沿坐下来,背对着他:“我今天,见到一位‘老朋友’。”

“你去美国那么多年,还有老朋友?”陈亦度自然不懂得他这句话的深意,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浅笑着望着他。

“我们时隔28年没见了,今天他来找我,是想要我救他女儿。”庄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陈亦度听不太明白,只是伸手将手里的水递向他,“你跟他有过节?”

庄恕身形一僵,扭过头来,眼中一片阴霾,哑声道:“是恩怨……不,是仇恨。”

陈亦度大惊。

两个人彼此对视,默契地沉默着。片刻后,陈亦度将水杯收回去,叹了口气:“我帮不了你,可我奉劝你,如果放弃救这个病人,你一定要在放弃之前好好斟酌。”

庄恕困惑地看着他。

“我想以你的性格,从私人感情上讲,你不会允许自己救他;可是从你的职业道德和业界良心上讲,你又是希望去就她的。所以庄恕,你要想好,也许这两个选项你做了任何一个,你都会后悔。”

“你要我救她??”庄恕起身。

“我没说,但我想,也许最后你会救她。”

“我不会。”庄恕看着窗外沉沉夜色,语气坚决。

陈亦度没说话,他只是拉了被子躺下,脸向里:“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着,闭上眼睛。庄恕回身看他稳妥的睡着,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突然觉得也许他这一趟也许不该来——对于一个不知晓那段过去的人,面对自己这样的决定,自然是不能理解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那段过去向陈亦度说起,若说起,又该从何说起?庄恕心里一团乱麻,轻轻替陈亦度拉上窗帘,关灯出去。

他觉得,他和陈亦度的心还是远着。

“庄恕。”开门时,陈亦度在黑暗中叫了他一声。庄恕停住脚步,在黑暗里静静等着,听见陈亦度继续说道,“救与不救,你都有足够的理由。”

庄恕站在那儿,背对着陈亦度,手放在门把手上,心里千头万绪,低靡哀伤。

从陈亦度的病房出来,昏黄灯光下,杨帆在走廊尽头等他,眼神切切。

庄恕冷笑,这一晚上,也实在是访客太多。


杨帆的办公室里,照旧是上好的茶,通明的灯。

庄恕端坐着,脸上风平浪静,心里冷眼旁观。他大致猜到了杨帆接下来的说辞,可他不开口,他等着杨帆,想看杨帆到底如何来做一个圆寰。

“修院长女儿的事,他跟你说了?”杨帆将茶盏烫过,一道茶全数倒去,看着时间放茶叶。间或抬眉瞅庄恕一眼,终于开腔。

“刚刚找过我。”庄恕点点头,两手十指交叉支在膝盖上,气场压抑。

“资料你看过了吗?有几成把握?”杨帆将沸腾的纯净水倒入茶盏,一阵淡雅的清香飘散开来,青烟在庄恕眼前缭绕,他瞟了一眼杨帆专注的神情,才明白他其实也在逃避一些事情。所以轻轻哼一声:“杨院长的意思,是要我不计前嫌,主刀这台手术?”

果然,杨帆停下手里的活儿,终于抬头,却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庄恕,现在,仁合只有你有这个能力救她。”

“可你应该最清楚,我救她,是职责所在;我不救她,是天道轮回。”庄恕端坐着,沉声说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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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见鹿,雾散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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